关灯
护眼
    钟离晴记不得自己有没有应下这句话,只是回过神以后,街上喧嚣依旧,而结界已然被撤去,时光流逝的感觉再次恢复了。

    被毁了大半的茶楼像是教人遗忘了,不见那堂倌来收拾,就连本来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茶客也早就走了个没影。

    “?u尧,我总想着你方才所说的故事你说我二人世世相负,那……”钟离晴还要再问,那人却陡然凑近前,幽邃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像是吸人魂魄的漩涡,教她蓦地住了口,说不出半个字来。

    轻柔而微凉的吻摄走了呼吸,也凝滞了思考,那眸光缱绻,宛若荡进了识海之中,轻易占据了她的思想待口舌重获自由,钟离晴却已经忘了方才所问之事,就连心底也凭空升起一股不愿追究多问的意念来。

    “时间紧迫,若不抓紧些,你便进不了第三关了。”指尖点在她被吻晕得丰沛润泽的唇上,掩住了她的言语,没等她理清纷乱的思绪,又忽然拽住了她的手,将她拉到身侧,指着桌上那巴掌大的茶壶:“教我瞧瞧,你现在的空间之能,到底如何?”

    钟离晴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轻然一指,那茶壶便悠悠浮了起来,沿着“之”字打起了转,壶盖掀起,壶中的茶水流泻出来,在半空中描摹出一片水幕先是拟态成了一颗圆球,后又幻化出两只长长的耳朵与四条腿,就连身后短短的圆尾巴也幻化得惟妙惟肖,若非水色透明,竟是与真正的兔子别无二致。

    心中得意,却瞥见?u尧不见变化的神色,钟离晴有些不服气,指尖一勾,那水兔忽而化作一张水帕,反过来将那茶壶裹在其中,力道迭次施加不消片刻,茶壶竟是承受不住,教那至柔的水割裂成了米粒大小的碎屑。

    那碎屑却并未落地为尘,反倒是被水线牵引一般,又化成了一模一样的兔子,而原先拟态成兔子的一壶水,则化成了茶壶的样子。

    她自觉这一手精准入微,操控得当,却见?u尧仍是不动声色,钟离晴心中微恼,又不肯明言,五指虚虚一握,那成了型的兔子与茶壶便如数化作齑粉,消失在眼前。

    好笑地摇了摇头,?u尧抬掌抚了抚钟离晴的脸颊,将她别别扭扭要转开的脸扶正,与她额际相贴银白色的柔和光晕从两人相抵之处流转,像是丝丝缕缕粘连的细线,又像是排列组合的古奥字符。

    她以为是极为漫长的时刻,其实不过只是一瞬间,?u尧松开手,微微退开一些,笑望着被庞大信息所慑而陷入沉思的钟离晴,若无其事地压下喉间的腥甜。

    好半晌,钟离晴睁开眼,难以置信地望向已经伪装得安然无恙的?u尧,欣然笑道:“空间之术,竟玄妙如斯!”

    ?u尧以神识所渡,乃是最为高深精妙的空间之术,教钟离晴几乎有脱胎换骨之感,与之相比,自己此前还引以为傲的那些,不过是些不入流的小把戏罢了。

    “凭你现在勉强提升到金仙的修为,境界还算不得稳固,倘若对上明秋落那几个仅次于界主的存在,实非对手,”?u尧安抚地揉了揉她的额发,展颜笑道,“只不过,要过第三关,你却是得天独厚,轻而易举。”

    钟离晴惊讶地看着她慢慢托起自己的手掌,而与她相贴的掌心传来阵阵暖流,伴着一道柔和的银色光芒,那光晕从一团球型渐渐拉伸延展开来,成了一扇门的形状,而那银光映入眼底,却是由成千上万比头发丝还要纤细的银丝纵贯而成仔细看去,那并非毫无章法的排布,竟是暗合五行八卦之术,绘就成了一幅极为玄奥的图谱画卷。

    她说不出其中的奥妙,却又觉得极为眼熟,仿佛是在梦中见过,又仿佛是在记忆中镌刻着相似的图案一般。

    下一瞬,?u尧撤开了手,那墨玉似的眸中银芒转瞬即逝,而钟离晴指尖堪堪触到的银线之门也轰然碎裂成无数光点,逸散开来。

    心头随着那光芒消隐而生出几分怅然若失的迷惘来。

    很快,脸颊一暖,却是?u尧轻轻从背后揽住她的腰,贴着她的耳际,柔声说道:“你身负空间之能,悉通五行之术,不过是绘就一座小小的传送阵,又有何难?”

    钟离晴低头看向自己掌心,轻声说道:“我不曾来过这墨都,更不知晓目的地,要如何描绘正确的传送阵?一个不小心,传送去了空间裂缝之中,又该如何是好?”

    ?u尧轻笑一声,柔软的胸脯贴着她的背脊,起伏间的轻颤教她清楚地感觉到,而那忍俊不禁的笑声也飘进耳廓,拂得她耳根发麻,那股痒意更是从耳中一直酥到了心底。

    背后陡然一空,?u尧的声音却更加沉稳地传到识海之中,教她不由自主地闭上双眼,随着她的指示动了起来。

    “澄心空明,溯神于灵,行止有方,拟似无形……”?u尧低低吟诵着要诀,一字一句却不是听进耳中,而是印入识海中,她似懂非懂之间,灵力却犹如有了自己的意志,在经脉中游走流淌着,“它就刻在你的识海之中,细细回想便可……”

    不知不觉间,钟离晴的指尖开始溢出一缕银色的丝线,漂浮在空中,自己编织着一重模糊的影子,钟离晴只觉得胸口如遭雷击,沉闷非常,须得用尽全身力气与识海中所有意志方能控制那银芒继续刻画。

    她觉得此刻自己定是汗如雨下,狼狈不堪,然而事实上,她额上却没有半分汗水,那种种艰辛苦楚,不过是她自己的想象。

    距离那极致的痛苦也不过仅仅是一瞬之间,只听得“哔啵”一声,犹如打开穴鞘,突破壁障的轻响,钟离晴觉得遮挡在眼前的迷雾豁然开朗。

    她感觉自己能清楚地“看到”传送阵连接的另一端,能凭空描绘出目的地,那天斗大会的演武会场,她虽然没有去过,更不知在何方,却能够在识海中清晰地想象出来。

    不是她认出了那演武场,而是她忽然“知道”了通往演武场的路径,“掌控”了通往演武场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