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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子饶命、饶命……啊!”宛如平地一声炸雷,哀呼惊嚎骤起,旋即却是剑光森然一片。

    俄顷,声隐气消,血色蔓延开来,即便有着特殊的阵法遮掩,浓厚的血腥味也几乎要将方圆百米之内所有肉食者都招来。

    “我再问一次,可有见到一位人族的白发姑娘?你们若是还不配合,休怪我剑下无情。”发话的女声柔雅清和,唇角微微上翘,是一副未语先笑的长相,若非手中的剑上还滴着鲜血,实在是个教人如沐春风的翩翩佳人。

    她身材颀长,却又显得十分单薄;一袭杏色长衫,玉簪乌发,身无缀饰,颇为雅致,然而她手中却握着一柄宽背大剑,墨如玄铁,煞气森然。

    话音方落,却得不到满意的答案,眸光一厉,陡地将眼前离得最近的犬妖劈成了两半。

    离她最近的犬妖足有她两倍还高,虎背熊腰,尖牙如刀,眼神幽绿凶恶,仿似一勾爪便能将人撕成碎片放在别处,也是止儿夜啼的可怖角色,只是在这杏袍女子面前,却脆弱得不堪一击。

    早就领教了对方温雅外表下的冷酷,眼睁睁看着同伴接二连三死在这女子剑下,一行五个,竟只剩了修为最低的自己,幸存的那犬妖凄厉地长啸一声,作势要张口咬去,却是虚晃一招,在那杏色女子执剑格挡时,腾然转身,拔腿就跑,一把扯过腰间的行牌就要逃开。

    敌强我弱,他算是歇了报仇雪恨的心思,只想着逃过一劫,保住这条小命哪知,没等跃出一步,那行牌还滞在半空,不曾教他捏碎,说时迟,那时快,本还在脑后呼啸生风的大剑猛地被一股巨力推在剑柄上,以数倍的速度杀将过来,在他爪尖堪堪触上行牌之际,透过了他的胸骨,力道之大,更是带得他一阵踉跄,朝前扑去。

    “嗷呜”喷出一口夹杂着脏器碎片的血沫,眼睁睁看着浅碧色的行牌落入一只白皙如玉的手中,那犬妖绝望地呜咽一声,幽绿的眼眸褪去凶狠,艰难地转过头,惊惧地望向悠然踱步而来的杏袍女子,“放、放了我吧……我,咳咳,我真的没有见过你说的……呃啊!”

    眸光一黯,那犬妖口中又溢出大滩鲜血,四肢抽搐了几下,终是绝了声息。

    杏袍女子手腕一转,将在他胸口轻旋一下的重剑抽出,垂眸淡淡一笑,声若幽兰,颜如拂晓,神色却极是冷沉:“留之无用,不如送下去陪那几个,好歹黄泉路上也有个伴。”

    语毕,持剑轻甩,抖去剑上的鲜血,收剑入鞘,打量了一番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为难地蹙了蹙眉头,轻叹道:“狗肉羹,狗肉煲,狗肉火锅……可惜了,嫣儿不爱吃狗肉。”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也没得到合意的食材,杏袍女子转身拂袖而去,朝着一处急掠,继续搜寻。

    淡雅清秀的脸上不由闪现几分焦灼,而身后所负的那柄墨色重剑也不免多了三分煞气。

    这一头正忧心忡忡地找人,那一头却不再针锋相对,因着“崇华”二字,谈兴正浓。

    “小丫头,缘何不说话?”看钟离晴震惊得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与方才初初照面时的潇洒自如截然不同,白发女子手腕一抖,收回了即将抽向她脸侧的鞭子,不解地看着她。

    对上那双潋滟纯澈的眸子,钟离晴动摇的心神陡地一定,掩饰地勾了勾唇,不答反问:“前辈是如何识破在下身份的?”

    起先还“臭小子”长、“臭小子”短地呼喝,怎的交手没几招,就识得自己是个女子了?

    钟离晴自认伪装得毫无女气,那白玉面具也非真仙之上看破不得……却有意无意避开了“崇华”二字。

    “我闻到的。”白发女子反手点了点唇,抱臂绕着钟离晴转了一圈,随后越发肯定地点了点头。

    “闻到什么了?”钟离晴挑了挑眉,好笑地抬起衣袖。装模作样地闻了闻,有些不信,暗自笑道:这白发女子莫不是属狗的?闻?能闻出什么来?

    她可没有佩戴香囊、涂脂抹粉的习惯,若说草药味,倒还有些可能。

    可是,清苦的草药味,又缘何能确定自个儿是女儿身?

    “你身上,有一股极淡的绿萼梅花的味道,只有长期饮用绿萼梅花所酿之酒、所泡之茶,才会携着这种香气,一般人自是闻不到,不过我天生五识灵敏,又对绿萼梅花的味道极为熟悉,这才认得出来。”白发女子揉了揉自己的鼻尖,认真地看向神色一滞的钟离晴,振振有词地说道。

    钟离晴听她提起绿萼梅花时,便心知对方的确是识得崇华在寒梅峰上的日子,她几乎是日夜与那绿萼梅树相伴,又时常酿酒泡茶与师尊享用,与对方所言倒是不差。

    不过,这也只能说明自己与崇华剑派关系匪浅,可与她的性别无关。

    更何况,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自己也能推说是在别处寻得的绿萼梅树,又不一定是崇华独有的……强词夺理也好,总是要撇清关系的。

    心中虽痛,面上却丝毫不显,钟离晴朝她竖起一指,摇了摇,笑道:“只是这一点,未免牵强。”

    “最重要的一点是直觉。”白发女子歪了歪头,忽然露出一个清妩灿烂的笑来,“你执剑轻笑的样子,很像一个人。”

    “谁?”钟离晴顺势问道,却隐隐不安,只觉得答案会出人意表,是她不可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