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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姐姐,怎么了?”

    凤柒刚问出来,就看到苏长情哭出声。

    “柒柒,父亲要让我……”

    “回去再说。”

    凤柒拉着苏长情离开,这里人多耳杂,显然是不合适说话的。

    长情阁。

    凤柒扶着苏长情走进内室中,又吩咐妲苏打了热水来,替苏长情擦拭了双眼,之后问道。

    “怎么了?”

    “父亲说让我嫁给二皇子为妃。”

    “二皇子?”

    凤柒眉头微拧,怎么又跟独孤亿扯上关系了?

    “他怎么跟你说的。”

    苏长情回忆起在书房中的一幕,心头还是有些悲伤。

    “父亲说,要是我能给嫁给二皇子,他日便能让我母亲加入苏家宗祠。也能给我正名嫡长女的身份,我不在乎嫡长女的身份,我只是想让我的娘亲不要被人戳着脊梁骨谩骂。”

    苏长情的母亲是个普通的民女,因为苏正德无故休妻的关系在天邑城被人指指点点,最后郁郁而终。

    苏正德拿这样的事来威胁苏长情,简直是禽兽。

    “你想嫁吗?”

    “我不想——”

    苏长情哭着摇头,她不想,她的娘亲找的不过是个后来考上状元做了丞相的男人下场就这么惨,她又怎么会愿意嫁到皇家。

    “既然你不想,就不嫁。”

    “可是,父亲不会允许的。”苏长情眼中带着忧愁。

    凤柒眸光微微暗下,拉着苏长情的手说:“只要你不想,就没有人可以逼迫你,你放心吧。”

    说完,凤柒就接过妲苏递来的帕子,替苏长情擦了擦眼泪。

    回到含烟楼之后。

    凤柒思索了许久,以她现在的身份和势力绝对没有办法阻止苏长情嫁给独孤亿的。

    可是,有人可以。

    皇宫。

    凤柒有楚皇给的令牌,一路畅行无阻。

    不过她这里刚到龙潭宫,御书房那边的独孤绝就收到了消息。

    听到太监的禀告声,独孤绝眼神微动,随后说:“本殿知道了,等她离开父皇宫中的时候再来告诉本殿。”

    “是!太子。”

    独孤绝坐在案上,看着手中的奏折,心绪去仿佛飞到了龙潭宫去了。

    龙潭宫。

    这不是凤柒第一次来这里了,上辈子作为武安君的时候,她不止一次来过龙潭宫,汇报军情等。

    如今楚国这位皇帝性子慈和,却也颇为开明,他不喜欢御书房,处理朝政什么的都会在龙潭宫,有很多消息和奏折根本不会通过太子那边就直接到了龙潭宫中。

    所以独孤绝以为自己监国了,就将楚国牢牢捏在手心里是件很可笑的事殊不知,楚皇其实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权利的中心。

    不得不说这一点,凤柒十分佩服楚皇。

    “你来了。”

    凤柒刚踏进宫殿之中,就听到楚皇低沉的嗓音,微微抬眸,远处一道明黄的身影坐在棋盘前,自顾自的下着棋。

    “臣女给陛下请安!”

    “起来吧,会下棋吗?过来陪朕下一盘棋。”

    凤柒起身,走到楚皇的对面坐下。

    “你喜欢什么颜色。”

    “黑色。”

    “喏,给你黑子。”楚皇将手中的黑色棋碗给了凤柒。

    凤柒接了过去,棋盘上已经摆好了棋局,显然在她来之前,楚皇已经下了好一会了。

    “不会下也没事,随便下下就好。”

    凤柒淡声说:“会一点。”

    “那感情好,来。”

    楚皇没想到凤柒胆子不小,伸手让她开始,凤柒扫了一眼棋局,如今白子看似劣势实则盘旋周边虎视眈眈,黑子看着一往无前,其实后方已经不稳了。

    她落了一子,依然是按照原本的强势走的。

    楚皇眸光一闪,落了白子。

    两人你来我往,没一会就落了几十子,几乎是没有什么犹豫思考的时间。

    最后,黑子果不其然被白子包围,显示出后继无力的劣势来。

    楚皇嘴角扬起一抹笑,“年轻人,有时候太过气盛不是什么好事,要知道很多事,过刚易折,做什么事的时候都要三思为好。”

    “陛下又如何知道,臣女就一定会折了呢?”

    凤柒毫不在意的继续落子。

    楚皇微微摇头,“你这性子,倒是跟你的母亲不太像。”

    “我的母亲,她是什么性子呢?”

    “她啊,温婉大方,是楚国贵女们心中的典范,出身高贵,又得宠,好多时候,朕都羡慕过她呢!”楚皇回忆着凤半烟的模样,嘴角扬起一抹温和的笑。

    凤柒见状心头微微一动。

    怎么楚皇这意思似乎跟她的母亲关系颇好?

    可是朝中楚太后是一股势力,楚皇又是一股,早期的时候,楚皇甚至被太后和其母家逼迫做了很多不得已的事。

    最出名的一件事就是当时楚皇和已故的仁宣皇后感情极深,甚至为了仁宣皇后,楚皇一直抗拒纳妃。

    后来就是太后和凤家硬生生的逼着楚皇不得不纳妃,最后仁宣皇后故去,那时候皇宫里其实一瞬间消失了不少人。

    其中就有凤家送进来的凤氏女儿,最后楚太后退居幕后不问朝事,凤家也似乎渐渐隐退。

    这样的情况身为太后唯一的女儿,长公主跟陛下的关系应该不会太过亲密才对吧?

    “不过外人都以为她是个温婉好说话的,其实不是,你的母亲非常有主见。这么一说,你跟她,倒也的确有相似的地方。”

    楚皇回过神来,慈和的笑着。

    看他的眼神,他对于凤柒这个晚辈似乎也颇为喜爱。

    凤柒捏着黑子,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陛下,该您了。”

    “哦?”楚皇垂下目光,看到棋盘上不知不觉变化的棋局,眸光一怔,随后大笑:“不愧是她的孩子。哈哈哈——”

    “你说的没错,很多时候,不能太过软和,过刚虽易折,但是太软也只会让人觉得你好欺负。”

    “陛下说的是。”

    “你是个不错的孩子,如今也有十八了吧?”

    凤柒回道:“过年开春后,就及笄了。”

    “及笄礼想要什么?”

    凤柒一愣,楚皇这是想要干什么?

    “暂时没有什么想要的。”

    “等你想起来的时候,跟朕说。”

    “谢过陛下!”

    “嗯,好了,你回去吧!”

    凤柒:“陛下,伸手让臣女给您把下脉吧!”

    “之前朕用了你给的药,好多了。”

    楚皇摆了摆手,显然不太愿意。

    凤柒无奈,“那药只能短暂的给您压制一下,想要彻底治好得要臣女在把脉才知。”

    “不用,朕的身体朕心里清楚。”

    看楚皇这样子,显然是不想要好好配合医治的。

    凤柒只能拿出杀手锏来说,“陛下刚刚不是问臣女想要什么及笄礼吗?”

    “……你这丫头。”

    楚皇愣了一会之后,开怀大笑。

    “哈哈哈,有意思。”

    这小狐狸般的模样,跟某个小混蛋真的很像。

    “伸手吧陛下!”

    “好好好。”

    楚皇伸出手,凤柒点在他的脉搏上,查探了一番,眉头微微皱着。

    说起来楚皇的情况比孤夜白要严重许多。

    孤夜白的毒主要是从胎中带来的,有母体帮他分担了一部分毒素,加上那毒是她师傅留下的,她比较好解。

    楚皇的毒是慢性毒,已经被下了不少年了,潜移默化之中身子亏空了。

    哪怕是她解了这毒,以楚皇这些年被侵蚀的情况,恐怕也活不了几年。

    这件事她上次就看出来了,可是她没想到不过数月没见,楚皇的情况更严重了。

    “陛下,臣女给您开的药您暂时吃着,太医那边给的药,您想法子避开。那些药对您现在来说,是相冲的……”

    “朕知道。”

    楚皇早就知道,可是他依然当做不知道。

    凤柒心头微讶,面上不显,只当自己不知继续嘱托着,“另外,这些日子,您有空可以外出走走,经常闷在殿中对您的龙体不会有什么帮助的。”

    “臣女有养一些花草,回头给您带一盆来,可好?”

    “你有心了。”

    “那臣女就先告退了。”

    “去吧。”

    楚皇笑眯眯的看着凤柒离开,等她离开之后,他脸色微微收敛。

    “影一,派人守在这丫头的身边。”

    “陛下打算监视她吗?”

    “不,朕担心有人会对这孩子不利。”

    凤柒性子太过直接了,她或许都没发现她无意中显露了太多,还有昨日被老六带来的那个神棍口中直呼她为妖孽,显然是有备而来。

    白眉,可是冰羽国的人。

    能被冰羽国的人特意找来,看样子,有些人已经按奈不住了。

    当年他没有保护好她的母亲,如今,希望能够保护好她的孩子吧。

    “另外太子那边,照旧。”

    “属下遵命!”

    影一离开之后。

    楚皇从内衣口袋中摸出一个老旧的荷包,上面绣着龙凤娇的图案,看的出来因为经常抚摸的关系,已经有几分褪色了。

    可是楚皇毫不在意,他低声呢喃着,眼中带着一丝怀念,眼眶红红,落下泪来。

    “羽儿,你再等等,等我把这楚国的事都安排妥当了,我就去找你了。”

    谁能知道堂堂一代帝王,私下里会哭的像个孩子。

    ……

    凤柒刚踏出龙潭宫门,就遇到了独孤绝。

    “原来是凤小姐,怎么样,本殿父皇的身体?”

    “太子万福。”凤柒捏着手心,敛去眼眸中的猩红恨意,一字一句的回他:“陛下没有让臣女看,只是让臣女陪他下了会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