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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扶苏砍扇一扇,白宛诺就后退了几步,韩扶苏一扇砍下白宛诺的右手手臂,破烂不堪的油纸伞与右手臂一同落在地上,白宛诺一声尖叫却丝毫没有影响白宛歌。

    “我真不知道,白宛歌到底是不是你的亲妹妹,还是说,你本就只是她的一枚棋子而已呢?”韩扶苏冷冷地问道,朝白宛诺一步步走进。

    白宛诺一步步后退,退到了墙畔已无处可退。韩扶苏步步逼近,知晓白宛诺已是灯尽油枯无力回天了,一扇朝白宛诺颈部砍去,顷刻间血喷涌而出。

    白宛歌听见了,白宛诺最后一句话是:“尉迟桑,值得你珍惜……”白宛歌手下的动作顿了一下,咬了下嘴唇,终是又向竹儿攻去。

    韩扶苏很快地加入了竹儿的阵容,与她一同对战白宛歌,白宛歌不急不恼,似玩闹般逗弄二人,二人是绕着白宛歌战了多圈,头晕目眩却无可奈何。

    韩扶苏一下不小心,踩到了之前白宛诺的烂伞的伞面支架处,伞应声碎裂成无数木块。韩扶苏这才知晓,白宛歌的伞,破绽不在牡丹注。

    “竹儿,用鸳鸯匕首砍支架!”韩扶苏喊道,踢开一堆木块,紧握竹扇在白宛歌后身。白宛歌心下一惊,想躲却已来不及,竹儿的鸳鸯匕首刺断伞面支架时,伞便自顾自**起来了。

    韩扶苏在白宛歌身后拿砍扇一刺,白宛歌想重组伞却自顾不暇,血从衣裳中渗出,竹儿看见白宛歌狰狞的模样,心里一阵酸涩,往事一幕幕浮现。

    “师傅,机关术可真有意思,徒儿要好好学!”年幼的竹儿无邪的望着白宛歌,说道。

    白宛歌点头,将机关术一些浅显的知识传授给了竹儿,后来一点点教竹儿如何用暗器,如何用短刀等小的兵器……

    哦对了,鸳鸯匕首,也是白宛歌送给她的。那是白宛歌在她十岁生辰的时候,特意打造的匕首,送到了颜雪钰爹的宅上,记得她生辰的,只有白宛歌一人……

    她幼时最喜欢黏着师傅白宛歌,大了些最喜欢和师傅一起用短刀学剑法,她始终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会与她师傅刀剑相向……甚至亲手杀了她师傅。

    “师傅,你为什么不及时收手呢?如果你刚刚认罪,我一定可以向陛下求情……”竹儿泣道。

    “求情有什么用?无非是延缓死期,是人终究要死,何时死有什么分别?咳……”白宛歌咳了一口血,反问道。

    韩扶苏将砍扇前端尽刺入白宛歌心内,冷冷地说道:“纵使人都要死,你也不能左右他们的死期。你连你自己的都左右不了,又凭什么左右他们的?”

    “他们该死……咳……负心的人,都该死。”白宛歌虚弱地说道。竹儿轻叹,她师傅临死了依然执迷不悟,她真不知道莫高升有什么好,怎么值得两个女子为他舍生忘死。

    她更不知道情爱有什么好,值得人为之倾尽所有,死亦不悔其途。

    尉迟桑闯入府中,看见韩扶苏拔出砍扇,奄奄一息的白宛歌直直倒下,尉迟桑连忙丢下兵器,将她拥入怀中。

    “你不能死,你深爱的莫高升还没爱上你,你不能死……”尉迟桑泪水不自禁地淌满了脸颊,痛苦地说着。

    白宛歌微笑,看着尉迟桑,说道:“我不委屈,我有什么好委屈的,这世上又不只我一人深爱不得……”说罢欲伸手去拭尉迟桑的泪,手还没够到,便垂了下去,再也抬不起来。

    白宛歌笑着闭上了眸子,尉迟桑大吼一声,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刀,扶起刚死的白宛歌,从身后心处插入,余出的部分被自己对准了自己的心,将身覆上。

    尉迟桑笑的惨烈,使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无论其它事清或浊,只要你一笑,我万丈深渊……甘堕。”

    尉迟桑就这么坐着死去了,鲜血从短刀处流满了整个背部,与白宛歌拥着,连心而死。白宛歌的面上依旧挂着微笑,尉迟桑也笑着,二人就这么被一把短刀连在一起。

    二人皆阖上了眸,没有死不瞑目,韩扶苏和竹儿相顾无言。门外的战乱不知何时停止了,慕容廉君擅作主张说是缴器不杀,于是俘虏了一些盈伞门的人,月氏士兵也死伤惨重。

    竹儿差人整理白宛歌和尉迟桑的尸容,媵人来问是否要将短刀拔出使二人分开,竹儿强忍着心痛,亲自前去查尸。

    竹儿看见,那短刀的刀柄上刻着两排小字:任他凡事清浊,为你一笑轮回甘堕。竹儿紧抿着唇不让自己泪水落下,摇了摇头说道:“让同葬一窟吧,短刀不必拔。”

    媵人为尸体处理了伤口,擦干了面上血迹,便抬去葬了,竹儿终是没忍住泪水,暗自垂泪道:“师傅,我终还是想圆了尉迟氏的心愿,此生能得尉迟桑,你还欲何求?”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宠的永远有恃无恐。何德何能,予我温柔放纵?

    韩扶苏上了折子,将油纸伞连环杀人惨案详细与沙漠腹地事一并写在折子中,递了魏飞鸿,随后与竹儿日夜兼程赶回都城。

    韩扶苏聘的车夫,还是那个憨厚的车夫。路上,马车上。

    韩扶苏和竹儿相视一笑,心中说不出是圆满完成任务的欢喜还是一趟失了故人的悲哀。竹儿伸手拭去韩扶苏眼角的泪,问道:“你的折子上,有没有写请陛下在科举中添武试?”

    韩扶苏握住竹儿的手,轻笑答道:“写了。”

    “我现在终于知道什么叫成也萧何败萧何了,”竹儿破涕为笑,“你也莫哭了,男儿有泪不轻弹,你个大男子汉哭什么哭,不嫌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