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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医院资历最深的孙太医提着小盒匆匆进殿,皱着眉毕恭毕敬地为颜雪钰诊脉,复而跪地说道:“老臣观瑜承徽脉象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珠走盘,应是喜脉。老臣恭喜皇上,贺喜承徽!”

    颜雪钰闻言,心下说不出是欢喜还是忧愁,几多欢喜几多忧?有了皇嗣,理应欢喜,可是后宫诸多暗流会让她平安产子么?

    就算是平安产子,他也该是皇帝长子,怎可能安然一生?

    比起在这皇族诞下子嗣,让他一辈子活在胆战心惊里,她倒更希望她只是个乡野农妇,过着与相公早出晚归耕作的平淡日子。可惜,从没有什么她能够自己选择了。

    魏飞鸿却被这喜讯冲昏了头脑,丝毫没有考虑什么明枪暗箭,他就要当爹了!还是他这一生最爱的女人、他的竹马,会为他产下他第一个子嗣。

    虽然这晚上他没有吃到他最爱吃的糖醋鳕鱼,但他的心里却比吃了鳕鱼还欢喜,因为他的“小鳕鱼”有喜了,有了他的孩子。

    “赐孙太医绫罗百匹,白银百两,翡翠珠宝等百余,多谢孙太医,快快下去领赏罢!”魏飞鸿笑逐颜开,如沐春风,他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这样发自内心欢喜过了。

    孙太医又行一礼:“谢皇上隆恩。”复便将之前号脉用的枕垫装到小盒里,匆匆退下。

    魏飞鸿见颜雪钰面容上并看不出欣喜,甚至还有些忧愁,魏飞鸿不解地问道:“鳕鱼,怎么不开心啊?莫非你不想给我生小鳕鱼?”

    “陛下……嫔妾怎会不想?只是这后宫佳丽三千,皆尚未有孕,六宫也无一子嗣。这孩子,怕是会成众矢之的。”颜雪钰微微低头,眸子向腹部望去,轻掩下眸中愁绪,手覆上,答道。

    魏飞鸿这才想到颜雪钰的处境和自己的帝王身份,羞耻于刚刚只顾自己欢愉欣喜,丝毫没在意孩子和颜雪钰。

    魏飞鸿瞧着颜雪钰的腹部,思索了些时刻,说道:“不能隐瞒,必须昭告六宫,使人尽皆知。这样敢加害的人便不易于轻举妄动了,虽然此举会招惹嫉妒是非,但只能如此了。”

    颜雪钰想了想,道也只好如此了,不然隐瞒有喜之事,一是不好藏住二是有人暗里加害也无处说理了。思及此,颜雪钰点了点头,魏飞鸿上前两步,轻轻扶起坐着的颜雪钰。

    “朕一定不会让你们母子受一点伤害的。今晚朕就在塌边收着我的鳕鱼和小鳕鱼。”魏飞鸿眸中带笑,边把颜雪钰扶上了塌边为她褪衣边说道。

    颜雪钰眸中愁绪也被驱散了,面上也有了盈盈笑意,仿佛这不是在皇宫的墨韵殿,而只是寻常百姓家,魏飞鸿也不是皇帝,只是个喜得贵子的丈夫守护在娘子身畔享受着初为人父的喜悦。

    这一夜,颜雪钰睡得很香很香。这一夜,魏飞鸿倚在塌边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已经垂暮,身边颜雪钰也已白发鬓间见,他子孙成群,与颜雪钰携手共看江山如画。

    他就在这样的美梦里醒来,晨光熹微,按理说每天这个时辰颜雪钰已然醒来,但是今日没有。魏飞鸿悄悄起身,拉好了帘子,生怕吵醒了颜雪钰,也生怕太阳刺着佳人。

    多睡会儿吧,魏飞鸿心道。他还沉浸在昨晚的梦里,他会倾尽全力让美梦成真的。他承诺给颜雪钰的只娶她一人,他一定会尽力让她在恢复记忆以前实现。

    这样,他便不算是负心失信之人罢?他暗暗想着,整理了一下衣衫,悄然离去,离去前还特意嘱咐竹儿好生照顾颜雪钰,不要打搅了她的香梦。

    朝堂上,他处理完了事务便向朝臣说了瑜承徽已经有喜一事,众大臣皆欣喜,纷纷恭贺皇帝。退了朝后,一纸明黄下达,晋瑜承徽为昭容,赐居合欢宫主殿环玉殿。

    当晚,魏飞鸿宴请六宫,大肆宣扬了一番颜雪钰有喜之事。由于颜雪钰孕中,不宜劳累,故而仍由宋婕妤和惠婕妤代理六宫。

    是日,合欢宫偏殿内,惠婕妤正品着茶,左言前去拜访。左言依礼请安后,被赐座赐茶。

    “婕妤,您就不担心昭容娘娘生了之后会是她代理六宫了吗?”左言捧茶轻抿,睫毛垂得很低,看不清眸中喜怒。

    惠婕妤嫣然一笑,掩下心里苦涩,淡淡道:“陛下昨日不是讲了吗,仍由本嫔和宋婕妤一同代理。”

    “那是昭容孕间,”左言抬眸,一双丹凤眼中尽是娇媚,“若是生完了子嗣,这代理六宫的权利……”

    “瑜昭容生完了,还得养育,不会有那时间。”惠婕妤打断了左言的话,语气温婉中带了些犀利,说道。

    左言不再言语,只是轻笑了声,饮了茶,便离去了。左言走后,惠婕妤兀自伤悲,她知道自己刚刚的话着实有些自欺欺人了。

    颜雪钰真是好命,这就怀上了。她算是宫内老人了,却是这肚子吧,丝毫不争气。突然,她想起了什么,问道身边大宫女道:“采选入宫的女子,陛下宠幸过多少?”

    “回婕妤,只有宋婕妤和瑜昭容,江南一行还有已故的戚昭仪似乎也被宠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