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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绮罗怔怔地点头,在她沉静的目光中意识到事情似乎有些严重,“那你呢?知晓这么多,又跟内侍监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芣苡还依仗着你,赵福全或者是那个李元,若是有心利用这层关系……”

    略显急切的语气,透着真真切切的关心。

    韶光的心里涌出暖意,却并未多言,只安慰地抚了抚绮罗的肩,道:“该来的,迟早要来。阿罗,且宽心。”

    当冬雪覆盖京城时,已到了踏雪赏梅的好时节。

    天气也跟着寒起来,雪落成积,宫城内外一派银装素裹。

    经过几日的筹备,内侍监宫局六部互相扶持,在尚宫局统一点算时,所幸悉数物什都已齐备:内侍监的各处监管都已交清账目;宫闱局对各处古董宝器的陈列皆已齐备;内府局该采办的物件,诸如禽畜、花木、布帛等,均已规整,膳食用料悉数交与司膳房和东宫典膳局妥善保管,用作当日烹制之用,活物则放于园中饲养备用;新晋的宫人和仆从也都在内仆局处学好规矩,帮衬着宫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转眼除夕而至,这一夜,宫里上下均不曾睡。

    各殿夫人和嫔御皆是品服大妆,花色多娇,无不是盛装出席。至三更时分,兴庆殿里酒阑宾散,自有尚宫局侍婢服侍各处主子回到住处休息。而后,宫闱局的宫婢要将殿内收拾妥当打扫干净,内侍监的人要安排少许官员的留宿之事,掖庭局和奚官局则要将宫城清扫一新……

    这样自除夕夜一直到次日晨曦,内侍省宫局六部轮流休整。等天一大亮,最隆重的年节来临,就有宫人要出去看方向、巡查城防、洒扫街道、撵逐闲人等,各局分派,活计不一。

    雪,已经下了一夜。

    推开门,殿外的积雪已经盈尺厚。卯时,宫廷大小事情均已料理妥当,忙了整夜的宫人们无不松了口气。此刻,司宝房的宫婢已经再次将昭阳宫和明光宫的宝器更替一新,退出殿前广场时,刚刚亮起来的蔚蓝天际,宛若一块纯澈无瑕的碧玺,干净得不染纤尘。

    少许积雪来不及打扫,覆盖在青石板的路面上,被阳光晒过,露出斑斑驳驳的痕迹。

    韶光领着宫人们往回绣堂的路上走,绣履踏着泥泞的地面,有些湿滑,身后队伍却走得井然有序。宝蓝色宫装都换成了清一色的金蓝色,金丝线的镶滚,将纯蓝色的绢料衬得更纯粹,也与缎面上绣着的锦葵纹饰交相辉映。

    “韶典宝,天气冷,小心冻着。”

    年长的宫婢递过来一枚暖炉,内含炭火,握在手里还是烫的。在宫里伺候久的人都有自己的一套小心思,否则事务堆叠上来,若是撑不住而生病,累及自己倒不在意,耽误了活计就很麻烦。

    韶光并未推拒,确实是有些冷。

    虽是寒冬,却也不敢穿得太厚,以免动作笨拙迟缓,行走起来不利索,又因在昭阳宫和明光宫两处走动,且不能吃太饱,否则会坏了气味。多年宫中生活,这些规矩早已谙熟于心了。

    她揣在怀里,走过一段路,就将暖炉递给身侧的小妗。

    小妗先是一愣,而后连连摆手。

    “不冷吗?拿着吧。”

    韶光的话,换来小妗更加羞赧地摇头,道:“哪有主子照顾奴婢的,奴婢可受不起呢!”

    “待会你也得跟着去库房取宝器,然后才能回绣堂。库房里不设香鼎,以防器物受潮,比起外面还要冷上几分。你拿着,若是不用时,也好给其他新晋的宫人。”

    一席话,说得年轻的侍婢分外感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