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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陈柯颜因湮染配的茶不甚中毒之后,每次湮染配出新茶,她总会想办法拖延时间,这样湮染就有可能会找上林莫羽,那她就不用担心再次中毒了。其实那次陈柯颜只是有些轻微的中毒症状而已,当时林莫羽和湮染都喝了那壶茶,单单只是她出现了异常,或许正如湮染事后所说的那样,她的身体对其中的一种配材有轻微的抵触吧。

    待陈柯颜说完,林莫羽神色如常地从她身边走过,看样子是打算去品尝湮染的新茶了,她站起身来,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忽然间又凝神盯着自己的双手,手中的掌纹十分干净清晰,正是这双手啊,染上了鲜血,背负了罪孽。她还记得当初他们离开皇宫的情形,出宫没有多久,湮染又开始发起了热,一路上昏睡又清醒,昏睡又清醒,然而无论他们怎么劝说,她都不答应停下来先调养身子,固执地要求连夜赶路去到楚阳城。对于她的坚持,林莫羽只好照做,眉宇间的担忧之色却是日渐沉重,湮染清醒时就会自己写些药方,让林莫羽去抓了药来,自从服了药,脸色这才渐渐好看了起来。

    四日后到达楚阳城,地方官员在城门口亲自迎接,刚刚安顿好,湮染就提出要单独去一处地方,回来后没说什么便直接睡下了。不知为何,她感觉林莫羽皱了好久的眉略微松开了不少,眼中的担忧也不再那么浓烈,陈柯颜不解,但也没有多问,她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她该知晓的。他们不告诉她,并不是因为不信任她,反而是为了她好,要不然也不会带她同行,对于他们给予的,她真心感激,这是她漂泊多年第一次感到如此温暖。

    “阿湮。”“来的正好,试试我新泡的茶,看到柯颜没有?”清香的茶水注入了碧玉杯中,水气袅袅,暖暖的感觉四散开来。林莫羽端起茶杯,并不急着喝,反而是有些用力地将杯子握在手心,轻声说:“很香。”湮染笑着为自己倒了一杯,坐在了林莫羽的左手边,“那是,这次的茶真的很好喝,我刚刚试过了。”林莫羽浅浅地喝了一口,“如何?”唇齿间是一种特殊的清香,虽然淡淡的,却让人十分回味,“的确是好茶。”“真的?看来这次的配材很成功,再来一杯?”

    “柯颜,你怎么现在才来?”湮染本还要说些什么,但陈柯颜的脸色却看起来有些怪异,“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宫中来人了,说是奉旨前来有要事要交代陵悦公主,此时正在前厅候着。”“奉旨前来?”“阿湮,事情或许并不简单。”虽然身在楚阳城,对于宫中的事情并不过问,但是对于现在的形势,他们多少还是了解的,此时此刻奉旨前来,怎么看都有些不对劲。“我也有些不安,总之先去前厅看看吧。”

    因为陵悦公主刚被册封,先前也并没有旨意要求建造公主府,加上国丧期间不宜大兴土木,所以湮染来到楚阳城后一直是住在别馆之内。别馆前厅中,施总管正殷勤地为来人奉茶,他讨好地笑着,然而来人似乎并不领情的样子,正尴尬着不知如何是好,来人却忽然激动地站了起来,“老奴见过公主,公主安好。”“赵公公?”没有想到来人居然是赵公公,湮染其实对他很有好感,所以连忙上前扶起他,“不用行这样的大礼,坐吧。”

    “公主的伤可是大好了?”“都好了,公公此次来是为了何事?”“这,可否容许老奴和您单独说话?”施总管到底是个通透的人,不等湮染示意就已经带着一帮下人退了出去,“莫羽和柯颜不是外人,你但说无妨。”“老奴此次前来是奉了太后的旨意,有些话须得告知公主,但此事关系重大,其中牵连甚广,老奴不得不谨慎行事,还望公主见谅。”

    “赵公公,你直接说吧,不用顾忌那些虚礼,你知道我并不在意。”“是,老奴明白,老奴首先要向公主说明一些往事,此事说来话长,容老奴慢慢说来。先皇驾崩后,老奴一直伺候太后娘娘,公主可能有所不知,太后并非当今皇上生母,所以皇上与太后并不亲厚。宫中本就处处勾心斗角,先皇还未驾崩之时,朝中大臣明里暗里的分为两派,一派支持二皇子,也就是如今的圣上,一派支持三皇子,两派明争暗斗多时。大皇子幼时不幸夭折后,先皇将二皇子过继给了当今太后抚养,礼制上是皇位的第一继承之人,然而三皇子却是自幼时起便拥有极高的天赋,深受先皇喜爱,三皇子的生母乃是先皇的第一任皇后,也就是当今太后的亲姐姐,在地位上三皇子高于二皇子。”说到这里,赵循顿了顿,后又接着说道:“皇上自登基后便一直多方压制三皇子,朝堂上党派争斗十分厉害,如今局势混乱,可以说是内忧外患,太后为此十分忧虑,万般无奈之下才想到让老奴来找公主您。”

    “太后要找我?这是为何?国家大事并不是我所能左右的,就算找到我,我又能做些什么?”“公主万万不可这样说,老奴明白公主绝非一般之人,我朝此次之难,非公主不能解决。”“赵公公,我不想听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太后到底是何用意,你大可明说,我能做的我不会推辞,但若是这你也该明白,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赵循谨慎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无碍后这才说道:“公主,先皇离世之时唯有您伴随身边,而且先皇亲笔留下册封的圣旨,可见您在先皇心目中的地位。”“那又如何?皇上如何对我只有他自己最清楚,如今不是你我论说这些的时候,赵公公,我就明说了吧,太后是不是以为皇上曾留给我什么密旨,或者告诉了我什么秘密了?如今她极力赶在众人之前拉拢我,目的是什么,还要我再说的清楚些吗?”看着赵循一瞬间变了的脸色,湮染自嘲地笑了,“看来我说对了,你回去吧,皇上并没有留给我任何东西,没有密旨,也没有秘密,你们不用在我身上费这些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