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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多年以后,很多人回想这天发生的事情都依然觉得难以置信,更别说作为当事人的周梓霏和安俊彦。

    在她17岁的这一年,在他15岁的这一年,发生了太多的变故,命运的捉弄安排让他们彼此越走越远,远得回头时再也找不多对方的影子。

    这天其实如往常一样,一样的蓝天白云,周梓霏后来回想甚至觉得这天空比以往都要蓝。

    校园内,突然地,两个匆匆忙忙的身影往两个方向走去,分别是周梓霏和安俊彦的班主任。

    班主任分别将他们叫出了教室,说出了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话:“周(安)同学,你的母(父)亲出了车祸,你马上到医院一趟。”

    周梓霏只觉一瞬间地停止了呼吸,心脏强烈的撞击感让她疼得连站立都不行,还好班主任眼明手快地将她扶住,知道她身体不好,赶忙安慰道,“周同学,你先别激动,到了医院再说,情况或许并不严重。”

    周梓霏闻言,只能点点头,强忍着心里的焦急担忧和恐惧,快速地向校门口跑去。

    有时候,世事就是如此出人意料。校门口处,周梓霏和安俊彦竟是那件事发生后第一次相遇,他们从彼此的眼神里都读出了惊讶,甚至难以置信。

    安俊彦没再多逗留,急忙地做上了不知道是谁派来的小车,瞬间就在周梓霏眼前消失。而周梓霏也只是愣忪了一秒之后,也上了另外一辆车,追随着安俊彦的车离开了学校。

    安俊彦比周梓霏快一步到医院,只见王思宜在手术室门前像疯了一样要闯进去,其他人唯有一人一只手地捉着她。看到这个情形,安俊彦的心如坠冰窖,只是愣愣地看着那手术室的红灯,一眨不眨。

    王思宜哭得凄惨,一直想要挣脱捉着她的人,可是也无法,她这才瞥见了安俊彦。她冲了过去,捉着安俊彦的手,不停地对他说,“俊彦,你父亲是不是要离开我了?”

    安俊彦从未见过母亲流泪,此情此景见到母亲哭得毫无仪态,再硬的心也不免软化,对她再多的埋怨憎恨也因此消散,因为他们都面对着同样残酷的事。

    他把母亲抱在怀中,印象中也是他第一次主动地拥抱他母亲,柔声地安慰道,“没事的,父亲不会就这么抛下我们的。”过来的时候,父亲的助手已经给他讲了大概的情况。情况不容乐观,所以此时他说出这样安慰的话,心里竟是心虚不已。

    过了不久,周梓霏也赶了过来。看到安俊彦和王思宜抱在一起,本来祈祷着事情或许并不严重的幻想此时突然间被打破了,她的心里顿时就像被人用手狠狠地抓住一般。

    她四处张望,此时只想快点找到她爸爸。终于,越过人群,她的爸爸,一向如巨人般保护她爱护她的爸爸,此时竟像一个落魄的乞丐躲在角落里。凌乱的头发,暗沉的目光,整个人都显得了无生息。

    只是在看到周梓霏来了,周清阳才能稍微抖擞起精神,无力地安慰着女儿,“妈妈会没事的,你别担心。”

    周梓霏只觉得心痛难过,仿佛连哭都已经无法释放她的悲痛和担忧,只能埋首在爸爸的怀里,试图寻找那丝在妈妈身上的温暖。

    周梓霏察觉到有一道目光一直追随着她,转头一看,原来是安俊彦在看着她。她与他对望,第一次觉得他们之间真真的是个不能忽视的鸿沟,就算是他们努力地想向对方靠近,鸿沟下仿佛有万千的无形之手将他们扯开,让他们永远都无法靠近对方哪怕一步。

    周梓霏只觉得时间过得很慢,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折磨。她不知道到底过了过久,只知道就到安伯伯和安伯母还有安然也匆匆赶来了。

    安国柱显然也是焦急万分,因为手术室里躺着的也是他唯一的弟弟,还有的是他好朋友的妻子,那个从大学时期他们就认识的小师妹。王思宜已经完全是生人勿近了,除了安俊彦其他人只要一接近她,她就会疯了一般大叫。

    安国柱无法,只能和安俊彦站在一起等待。而安然和她母亲则陪在了周梓霏的身边,默默地给她力量与支持。

    又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其中一间手术室的灯熄灭了,众人的心马上就提了起来。安国柱马上走上前,只见医生脱下口罩,摇摇头,用那并不伤感甚至显得有点冷漠的声音轻轻说道,“对不起,我们尽力了!病人想见他儿子最后一面,进去吧。”

    医生话音一落,王思宜就发疯了一般想要冲进手术室,还好其他人把她死死的按着,她拳打脚踢也挣脱不了,只能在那大叫着,“安国栋!你给我起来!你竟然连死都要跟那个女人死在一起,我不允许!你给我起来!”

    她的疯癫样让其他人皱眉侧目,在安国柱的示意下,护士很辛苦才给她打了一针,声音才逐渐消失。王思宜的生意消失后,便能听到其他人压抑着的哭声。

    安国柱强忍着伤痛,让医生给他说一下具体情况。

    “两个伤者送进来的时候,已是重伤昏迷。据交警说,还有一个司机已经当场死亡,而男伤者昏迷之前坚持让医生先救女伤者,因此他也错过了最佳的抢救机会。”

    众人一听,心里更是百般滋味,既为安国栋的即将离去感到伤痛,又为温若宁抱有一丝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