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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先去账房吧,免得刘管家等急了。”洛真挂着温和的笑容,而刘维善早就魂都丢了,只应承着跟在洛真身后,心里暗藏无尽的春光。

    刘管家今年已经快五十岁了,自小跟在甄俨身边做陪读,待甄俨执掌甄府后,他便被安排做了管家。念及甄俨的恩情,刘培一直尽职尽责,张氏也对他极为信任,洛真也恭敬地叫他一声刘叔。

    刘培端坐在账房里,脸上一片焦急的颜色,刘维善跟他说自家小小姐要把甄府拱手让人,叫那方家得了去。小小姐真是糊涂啊!虽然甄家只余甄仕铭一脉,但宁可让方玉如归宁也该让这偌大的甄府姓甄才对!

    洛真一走进来就看见刘培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不禁疑问道“刘叔,发生什么事了?”

    刘培抬眼见到洛真和刘维善的时候才想起来今天的正经事,忙起身说道“当铺那边出了大问题。”

    洛真皱了皱眉“细细说来。”

    刘培看了刘维善一眼,这才继续说道“世道乱起来了,百姓们都开始屯粮,拿着家中值钱的东西来当铺里典当,或者换取粮食。”

    洛真点了点头,发生这样的事是意料之中的,甚至粮荒也是可能的。刘培眼中一片犹疑道“当铺老板刻意压低了价格,予之换粮,这个月多进账千余两白银。”

    洛真闻言竖眉道“不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如今天下动乱,邺城乃兵家必争之地,若哪朝倾覆,无极县恐怕也难以幸免。如此,坐拥这么多财宝的甄府自然首当其冲!”

    洛真向前一步,皱眉看向刘培,严肃道“刘叔,这笔不义之财我们不能赚!”

    刘培眼底一阵惊讶,他本也是这个意思,不过还未来得及说罢了,没想到竟然与小小姐不谋而合!短暂的失神过后,刘培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所以已经转告当铺老板,叫他停止收购珠宝首饰了。”

    洛真抿了抿唇“刘叔,我们的存粮有多少?”

    刘培略加思索道“陈粮万余,新粮几千,今年的收成不好,否则数量还会有所增。”

    洛真不懂‘石’这个数量单位是多少,于是更加通俗的问道“甄府上下所有人一年的口粮是多少?”

    刘培捋了捋胡须“全府上下丫鬟二十余,粗使婆子十余,家丁车夫五十余,再加上各位主子,且按百人计,一年三千石。”

    洛真细细捉摸着,忽的说了句“那便留下这一年的口粮,其余的全部低价售给乡亲们,以后也是如此,从此甄府不再存粮!”

    刘培大呼一声“小小姐,你这是做什么?且不说粮铺自有粮铺的规矩,单这大笔的银钱就要白白送人了么?”

    洛真平静道“刘叔莫急,你可知这行军打仗最缺的便是粮食,听闻曹操的军队所过之处烧杀抢掠,大多可是富商粮商啊!远的不提,只说说邺城的袁大将军,若是需要粮食来支持军队,难道甄家这么大块肥肉他会放过么?若想要自保,便要先放血,然后放出风声去,叫远近的人都知道我甄家无银无粮,岂不是保得全府上下平安?”

    刘培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与洛真相比,他尽管有远谋,却还是不够长远,乱世求财,坐拥重宝都不是良策!

    刘维善也愣住了,看着刘培的面色怕是要对甄洛信服了,于是他讪讪的开口道“妹妹说的也太严重了,先不说那曹操是否能打到邺城来,袁大将军可是要与我们结亲的,怎么会向我们甄府伸手?”

    洛真心中气急,再看刘维善和刘培的眼神,分明是刘维善跟刘培说了什么话叫他刁难自己。至于目的?刘培是张氏手下第一掌权的人,如今张氏刚出了事,刘维善不仅下毒,还要拉拢刘培,一步一步夺权?

    心中这么一计量,洛真轻轻眨了眨眼,笑的温和“姐夫说的对,世事无常,我们谁都不知道未来究竟会发生什么,只是这些事还是要早作打算罢了,毕竟出了丁点差错就是掉脑袋的事。”

    洛真转眼再看向刘培,目光变得充满敬意“刘叔为甄府操劳几十年,所以刘叔有怎样的意见,我也全权接受。”

    洛真这句话无疑是向刘培抛去橄榄枝,意思是洛真一切听从刘培的安排,而刘培也该为整个甄府考虑。

    果然刘培轻声叹了口气“小小姐说的有理,我这便去与粮会商议,将甄家的粮低价出售。只是……”刘培顿了顿问道“不知少夫人可要归宁?”

    洛真闻言心底便明了,看来刘维善跟刘培说的就是关于小仕铭和玉如的事了?斜眼看向刘维善,果然面带紧张之色。如果洛真就此将刘培拉拢过来,恐怕他再无力插手甄府了。

    洛真坦然道“少夫人并未归宁,如果母亲病情没有好转的话,她以后便是是甄家的家主!”

    刘培紧紧的握住拳头,叹一声“那甄府岂不是就要改了姓了?”

    洛真反问道“论财力,方家仅次于甄家,难不成你觉得方老板会做出这等事?落人话柄,戳他脊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