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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绣忆以为和安承少,这样算是彻底的走到了分手,她大抵是想不到,当日的夜里她才躺下,安承少竟又偷偷进了苏府。

    他站在她半开的窗前,面色依旧惨白,一双黑眸,带着几分伤痛死死的看着许绣忆,许绣忆坐起身来,隔着窗户和他对视,谁也没有先说话。

    良久,安承少推开窗户,翻身而入,一个跨步走到许绣忆跟前,不待得许绣忆做出反应,他整个欺身上来,将许绣忆压在身下,如同疯了一般吮吻许绣忆的唇瓣。

    他口中,有浓浓的酒气,显见的,他喝了酒,还喝了不少。

    许绣忆不敢挣扎的太大,只怕惊醒了隔壁耳房的金玉银玉,她只死死的闭着嘴,抵死不让他的舌头滑进来。

    一双素手,抵在两人胸膛之中,用力推拒。

    安承少却猛然抓起她的手,高高拉至她的头顶,用近乎强迫的力道压着,不叫她动弹。

    他的手掌滚烫,宽厚,握着她的手,她根本无法动弹,只能看着他另一手,灼热的滑入她的寝衣,然后,触上她的柔软,疯狂了一般揉捏,几乎弄疼她。

    “安承少,放手。”

    一股屈辱之感油然而生,她眼底俱是愤怒和恨,眼眶红了。

    他凭什么这么对她。

    她眼底的泪水,却没有唤回他的理智,也或许他是真的喝的太醉,醉到没了神志。

    大掌肆意的在她身上游走,三五下的将她的衣裳扯的稀巴烂,然后,发狠的吻,遍布了她的全身,他啃咬,吮吸,如同野兽一般。

    许绣忆挣扎,反抗,却像是一头待宰的羔羊。

    她的眼泪,终于因为这样的屈辱开始决堤的落下,安承少的理智,在那一挂挂晶莹的泪珠中,终于渐渐回归。

    他停了动作,松开了她的手,她立刻如同受惊的小鸟一样卷起被子躲到了床脚,抱着膝盖咬着牙齿,倔强又可怜。

    安承少伸手,想抹去她眼角的泪,她却嫌恶的躲开脸,安承少心头一痛。

    “对不起。”

    他说了三字,起了身,走到窗边:“以后再不会了,许绣忆,以后再也不会来扰你了。”

    他说完翻窗而去,一切就像是做了一个噩梦,只那凌乱了一地的破衣裳却在告诉她,这不是一场梦。

    安承少实实在在的来过,实实在在的差点对她用了强,许绣忆心头委屈的紧,此生第一次恋爱,尽要以恨收场吗?

    抱着膝盖,她伸手捣住了脸,终于压抑不住内心的痛苦,两行清泪顺着指缝落下,她呜咽着,肩膀一抖一抖,看上去哪里还有平素里雷厉风行的女强人样儿,分明是个楚楚可怜的小女人。

    她哭的极为伤心,直到金玉在外头敲门,她才忙抹干了眼泪,下床匆匆收拾了一滴衣裳,然后换了一件寝衣,才去开门。

    屋子里虽然收拾过了,可是金玉还是眼尖的瞥见了凌乱的被褥,以及许绣忆通红的眼眶,半开的窗户。

    她是个顶顶聪明的人,原本是先过来问问许绣忆怎么了,怎么一个人哭着,这会儿她明白,大抵是不用问了,她于是只说了一句:“听见奶奶哭,做噩梦了吧,过来陪陪奶奶。”

    “昂,做噩梦了,不用,你去睡吧。”

    金玉点点头,对许绣忆温暖一笑:“过两日北相镇有个庙会,听说会有皮影戏的班子来演出,奶奶以前很是喜欢看戏文,我们一道儿去听听,今年不知道唱的是不是新曲儿。”

    许绣忆也只是点了点头。

    应了一句:“好。”

    六月十二,京城北面的北相镇又迎来一年一度盛大的庙会。

    一早上府上的小姐奶奶们就兴奋起来。

    平素里这些大户人家规矩重,小姐奶奶们随意是不能出去露面的,但逢年过节还有庙会灯会的,大家却都是得了解放,可以出去逛逛瞧瞧世面。

    那庙会又是顶顶的热闹,琳琅满目的商品,接踵摩肩的人流,还有就是小姐们都爱看戏文,庙会上的戏文,可比平常去戏园子看的好看许多。

    戏园子的戏文多数规矩,就算是个情情爱爱的,也唱的含蓄。

    庙会上的戏文就不一样了,天南地北的段子,信手拈来的唱,有讲寡妇偷情的,有说小姐书生私奔的,也有说讲丫鬟公子成就姻缘的,都是比较八卦的段子,听着趣味足。

    许绣忆以前做小姐的时候,是很爱看庙会上的戏文,不过每每听到这些段子,心里头却多是不屑的,瞧不上这种“苟且”的爱情。

    自然,那是以前的许绣忆,一个中规中矩大户人家出来的闺阁小姐。

    如今的许绣忆,听着那些咿咿呀呀的段子,倒是觉着里头描述的爱情甚美。

    她坐在人堆里,买了个茶座,喝着三文钱一杯清茶,听着五文钱一出的戏文,忽然觉着人生若是如此也潇洒,好过宅门大院里关死了一辈子。

    今日这出戏,唱的指腹为婚的两个娃子,长大后却各自有了中意的人,偏是家里却要撮合两人在一起,结果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可违,两人成了亲,却是各自的看不顺眼,闹出了许多鸡飞狗跳的事情,整个一对欢喜冤家,看到在做的人捧腹大笑,许绣忆也笑的合不拢嘴。

    她已难得有这样的笑容了,所以金玉看着十分高兴,悄声在银玉耳朵边上道:“去打听一下是什么戏班子。”

    银玉点了点头,起了身挤过人群往戏文台子后面去。

    许绣忆回转头不见了银玉,好奇问道:“银玉呢?”

    “叫她去打听是什么戏班子唱的,回头好请到府上唱几出,正也解解老太太的馋,老太太生病许久,连看个戏文都没力气出来。”

    许绣忆想想,也没说什么自顾着接着去看戏,笑的咯咯的。

    “五王爷,看,五王爷来了,五王爷身边的,是不是那个传说中的男宠啊,听说就是因为这个人,五王爷放过了许家的少爷。”

    许绣忆本是好好看着戏,闻言心里忽然咯噔一下。

    转过头去,正好与武墨照了个正面。

    武墨对她微微颔首一笑,她也行了个点头礼,目光再往后一些去,正是安承少,不知是否是她错觉,只觉得安承少瘦了些,面色冷酷到让人不敢靠近,和许绣忆记忆里那个温柔的男子,大相径庭。

    安承少也看到了她,只是目光却淡淡的挪开,就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她这个人。

    她心里微微一痛,很快的又抹去这一瞬间的痛楚,转回头继续若无其事的看戏文。

    只是为何,原先精彩的捧腹大笑的段子,如今却是勉强的连嘴角都没有办法抬一下。

    “金玉,走吧,天色不早了。”

    她起了身,金玉不明白这是怎么了,这戏文都要收尾了,怎不把结局看看完。

    不过她说要走,金玉也不会违拗,跟着起身:“是,奶奶。”

    看戏文的人甚多,茶座这里虽然空档一些,但是每张桌子挤的密密麻麻的,要越过这些人走出去,着实费力。

    许绣忆小心看着路,却还是叫一只伸出来的脚绊拉一下,眼见着就要跌倒,一双温暖的大掌,轻轻拉住了她的手臂。

    她回头正要道谢,近在眼前的,是安承少没有多少表情的面孔。

    他的手已经抽了回去,眼睛没有看她,继续顾自己看戏,就好像刚才拉的,不过是个陌生人。

    许绣忆心头微涩,果然和安承少之间,只剩下形同陌路,或许,还有恨。

    她也没道谢,倒是金玉认出了安承少,颇为好奇的看着许绣忆和安承少之间的“形同陌路”,多嘴压着声音问了许绣忆一句。

    “这个人奶奶不是认识吗?”

    “不认识。”许绣忆说的很快,也很冷,她大约是没看到,安承少身形一怔,表情一片铁青,眸子深处,隐隐痛楚。

    出了戏棚子,银玉不知道问个什么要问这样久,街面上人山人海的,若是没入了人群里怕是银玉就更难找见了,许绣忆于是站在戏棚子门口,吩咐金玉进去看看银玉有没有出来。

    她在戏园子门口等着,远远的就瞧见了她的嫂子。

    钟雅琴家逢变故,许绣忆有所耳闻,初时还怕她父兄受到牵累,不过好像听说五王爷特地求情,礼部尚书也公私分明,皇上并未牵累。

    许绣忆有心想回去看看,但那阵子她和安承少的破事弄的她心力憔悴,如今遇见钟雅琴,便觉着自己太没道理,总归要给钟雅琴道一声歉。

    钟雅琴是来看戏的,许绣忆又站在戏棚子门口,自然一眼就瞧见了许绣忆。

    她脸上颜色温婉,大约是事情过去也有一些时日了,并没有见到悲苦的之色。

    许绣忆上前同她招呼。

    “嫂子。”

    “绣忆,你怎在这里?”钟雅琴对许绣忆很是温和。

    许绣忆微微一笑:“刚看了一出戏出来,在等我丫鬟,嫂子一个人来的,怎不见我哥哥。”

    “他就过来,遇见一个要好的同窗,在后面聊着,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愿意听他们说那些文邹邹的东西,就先一路瞧着逛着过来了,刚演完一场了?”

    “还没,还有个尾巴。”

    “你怎不看完了。”

    许绣忆微微一笑:“天色不早了,这结局是个如何,大抵也能猜的到,就不看了。”

    “我听祖父说,你甚是喜欢看戏,或许今日能遇见你也不定,果然他老人家说的没错。”

    “呵呵,嫂子,前些日子本是要回家看看你和祖父,左右抽不出功夫,真是抱歉了。”

    钟雅琴闻言,脸色稍微有些哀伤,不过很快扬起了笑容:“我也没事,不用担心我,我父亲回了老家,公爹私下里给了不少银钱,够我父亲在老家安享晚年的,就是往后不大见得找了。”

    她倒是豁达,许绣忆安慰:“我爹是顶顶开明的人,大约每年会许你回去老家探一次亲的。”

    钟雅琴点了点头,戏棚子里敲锣打鼓起来,钟雅琴吃了一惊:“这是演了一场结束了,还是要开始新的一场了?”

    许绣忆以前常看戏,对这锣鼓声不陌生,道:“这锣鼓声,是演了一场了,不会立刻开始下一场,这种戏班子,戏子就那几个,唱了一场也累了,要歇息个半盏茶的功夫,再唱下一场。”

    钟雅琴始才放心,却又免不得几分嗔怨:“你瞧你哥哥,说了叫我先过来等会儿,这架势都是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了。”

    许绣忆轻笑一声,金玉银玉也正出来,许绣忆于是和钟雅琴告别:“那我先走了。”

    “别介,你哥哥不定什么时候过来,他这个人,一遇见喜欢的事情,就能说个半晌去,在家里也是终日待在书房里,我猜他估摸着没个一时半刻都不会过来,不如你陪我会儿,我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看戏。”

    钟雅琴的表情有些怯生生的,往戏棚子里看了看,那黑压压的人头,着实有些惊了她:“这么多人啊,会不会有偷儿混进来了。”

    之前钟雅琴家里出事,许绣忆也没回家关心关心,对钟雅琴始终有些愧疚,如今钟雅琴一个人在这里,求着她留下陪她会儿,不是什么难为的要求,许绣忆看了一眼戏棚子,黑压压一群人,捡着一个偏僻一点的地方坐,大约也看不见那个人。

    于是点了点头,对金玉银玉吩咐:“在这里等我哥哥,若是来了就叫他进来找我们。”

    金玉银玉应了声“诶”,就在门口等。

    许绣忆带着钟雅琴进去,钟雅琴胆子忒小,也或许有密集恐惧症,见到人多她一脸惊恐的样子,好似生怕这些人吃了她似的,一双手紧紧拉着许绣忆的手,倒是叫许绣忆发笑。

    这样怕,那索性也别听了。

    她自然是不会说出来的,带着钟雅琴找了个茶座,唯独余下两个座位,和人拼着座,前面是黑压压的人头,不过戏台子搭的高,还是看的很清楚。

    下一出戏文的牌子已经挂了出来,叫天仙配,倒是不知道和董永七仙女的天仙配是不是同一出。

    一坐下,钟雅琴听周边人在讨论上一处的剧情,听的兴致盎然的,就缠着许绣忆叫许绣忆给她说说上一处讲了什么。

    许绣忆不好拒绝,就详详细细的给钟雅琴说了一遍,正好说完了,台上的天仙配也开场了。

    果然,钟雅琴说的没错,许岚清是要和人聊到天长地久去,都过了这许久了还没来。

    她也只能暂时陪着钟雅琴。

    人很多,密密如织,那个人,彻彻底底的淹没在人山人海里,眼不见,心也便不烦了。

    戏台上的天仙配,咿咿呀呀唱的不是董永和七仙女,不过故事情节和董永七仙女也差不多,就是仙凡相恋。

    钟雅琴初还时时提防着周遭有无坏人,戏文一开,她整颗心都给勾了过去,看的眼睛都不眨巴一下,那股子专注,瞧得出她很喜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