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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他误会了苏锦业。

    “大哥。”

    他也满目悲怆,许绣忆起身,看向周围,声音嘶哑:“晴姑娘呢?”

    “早上我们来的时候,晴姑娘跌坐在地上,我们叫了她一声,她忽然发疯似的跑了出去,派人去找了已经。”

    “哎,可怜的孩子,三奶奶,你放心以后我会照顾晴姑娘,和对待自己的姑娘一样。”

    李允家的上前道。

    许绣忆闭上眼落下两挂泪:“大爷的后事,料理的隆重点,钱不是问题,把他和大奶奶合葬在一起。”

    “是,三奶奶。”

    路过苏锦源身边,许绣忆没有停留,苏锦源忽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周边让你都是一惊,许绣忆轻轻抽回了手:“再见了。”

    再见了,既是对苏锦业说,也是对苏锦源说的,再见了,这样一个悲伤的冬天,感觉阴霾永远都不会过去一样,压抑,疼痛,悲伤,无数的负面情绪,她几乎要无法负荷了。

    还有家里坐牢般的看管,许唐宇虽然收容了她这个被休的下堂妇,可是对她的看管几乎严苛,在许家,每一口呼吸都是压抑的,她似乎能够理解苏雅兰当时回家时候的郁郁寡欢了。

    她的存在,对许家来说也是一个污点,她祖父虽然不曾说什么,却远不及以前喜欢她了,至于她父亲更不用说,几乎将她看的死死的,连苏李氏的死她都来不及送一程,满满都是遗憾。

    忽然想进行一场所走就走的旅程,至于目的地是哪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场旅程,她再也不想走回起点。

    其实一开始她就不属于这个地方,是责任牵绊着她,如今对苏家,对许家,她都已再无责任和牵挂,她想走,去看看秀丽山河,去看看日生日落,去看看云卷云舒,脚步被禁锢住,所以心才会如此的压抑。

    苏李氏和苏锦业没了,这座城对她来说,更成了一座伤城。

    才进家门,丫鬟诚惶诚恐的告诉她许唐宇请她过去。

    为了什么其实她知道。

    许唐宇书房,光线暗沉的看不大清屋内的摆设,许唐宇负手而立,一件墨色长袍让屋内的气氛几分压抑。

    “跪下!”

    冷冽一声,带着十分的不满。

    许绣忆双膝微弯,听话跪在地上。

    “我说过什么,你当我的话是耳边风吗?不要和那家人再来往你不明白吗?现在外头人都是咱们说你的,你怎么还有这个脸出门,怎么还有这个脸去那家。”

    许绣忆一言不发,对许唐宇来说,她就是个污点吧。

    “你这是什么,不要脸的倒贴吗?你为了那家劳心劳力,是因为还想感动苏锦源,挽回这段感情吗?你到底要不要脸,你到底有没有自尊。”

    “爹你怎么这样说妹妹。”

    许岚清不知道何时再门外的,听到这一段闯了进来。

    许唐宇转过身,愤然的看着许唐宇,迁怒到了许唐宇身上,厉声道:“我说她的说错了吗?她丢我们家的脸还没有丢够吗?”

    “爹,你”

    “哥!”许绣忆伸手抓住了许岚清的手,示意他别说了,抬起头,她眼中满是泪水,却并不是因为觉得委屈和伤心,其实她知道,自己确实让许唐宇丢脸了。

    她的眼泪,只是觉得养育之恩,无以为报。

    “爹,对不起。”

    许绣忆的眼泪,终归还是让许唐宇软了几分语气:“别和我说对不起,你最好乖乖在家里呆着,一步都别再出去,不然就别怪爹爹把你送去那个弃妇收容所。”

    “爹爹你怎么可以这样的,绣忆”

    看向许绣忆,许岚清只觉得许唐宇当真有些过分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许绣忆去送苏家大爷最后一程有何不可,他爹爹未免也太不通情达理了,只想着自己的颜面问题,完全没顾虑到绣忆的感受。

    可是要说的话,又被许绣忆拦住,但见许绣忆拜下身去,给许唐宇行了一个大礼,然后,一言不发的起身,转身离开。

    “绣忆,爹你真是太过分了,绣忆,绣忆。”许岚清追了出去,许唐宇看着一双子女离开的背影,沉沉的叹了一口气,跌坐在了椅子上。

    “怎么就会这样呢,怎么就会发生这么丢人的事情,真是太丢人了的,太丢人了,明儿上朝肯定又有人在我背后指指点点了,都被休了,还去管那家的闲事做什么,这孩子怎么从来不为我这个当爹的想想,挺着个大肚子回来是光彩的事情吗?我这辈子都没有这么丢人过,真是丢人,丢人,我许唐宇教出来的女儿居然被休了,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许家花园,许岚清上前握住了许绣忆的手,那双手是冰凉的,让许岚清心疼:“绣忆,你不要把爹的话放在心上,他就只想着他自己的面子。”

    “哥,我想出去走走。”

    “现在?”

    “恩。”

    “爹会气死的,你还是乖乖在家里吧,听话,等过两天爹爹消气了,再和他好好说放宽你一些,不要像个囚犯一样把你囚禁在家里。”

    “好!”

    许绣忆温顺应道。

    此事许岚清完全没有想到许绣忆所谓的出去走走,是一场去而不复返远途旅程。

    等到他发现许绣忆所谓的走走是远离的时候,许绣忆已经离开,只留了书信一封,信中寥寥数语:“务牵务挂,我会好好的。”

    只是隔了一日,昨儿许唐宇还在那严词厉色的教训许绣忆,今日,则还做了许家老太太气急败坏的训斥许唐宇。

    “你看看你办的好事,你看看你办的好事,你把孩子和个囚犯一样囚禁着,居然还敢说她不乖就把她送去弃妇堂这种话,现在好了,现在好了,孩子让你逼走了,你高兴了吧,你高兴了吧!”

    许唐宇此刻是悔恨交加,他绝对没想过,许绣忆居然离家出走了,天寒地冻,数九寒天,年关将近,她一个身怀六甲的妇人,她能去哪里?

    “绣忆,爹的绣忆啊,来人呢,去找,去找。”

    此时,城外,一辆马车,一个行囊,许绣忆闭目坐在马车里,马车摇摇晃晃的往前行着,她靠在车壁上,车外北风呼啸,那寒风透过车缝漏进车内,冷的她满面通红。

    “夫人,下雪了,车不好走,前面有一处农庄,不如我们去那里暂避好吗?”

    许绣忆睁开眼睛,撩开车窗,外头雪花飞舞,寒风萧索,狭窄的羊肠小道上,马车走的有些步履维艰。

    许绣忆应道:“好。”

    马车缓缓绕上了一条小道,许绣忆紧了紧衣领,可真冷啊。

    风无意间吹起了窗帘,外头是一片密林,许绣忆眉心一紧,微微起了几分警惕:“你这是去哪里?”

    这样的密林深处,怎么可能又村庄。

    马车夫的语气显然有几分慌张:“去找那个村庄,过了这片树林就是了。”

    许绣忆没吭声,只是不动声色打开窗,从包袱里拿出了一件首饰,丢下了马车。

    隔一段丢一样,她带来的金银首饰不多,丢的差不多的时候马车忽然在密林深处停了下来。

    许绣忆放下车窗,呼吸有一些紧张。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她的直觉在告诉她,有危险的气息在靠近。

    调整呼吸,她手里握着一枚金簪,以防万一。

    “夫人,我们歇会儿吧,好冷,让我上车里歇会儿好吗?”

    许绣忆的呼吸更为紧张,闭上眼睛两个深呼吸后,她终于镇定下来,淡淡道:“好。”

    马车门打开,那二十来岁的车马夫上了车,看着许绣忆的时候眼神有些闪烁,闪烁中带着几分贪婪。

    “呵呵,夫人,到底还是车里暖和,这天真是太冷了,夫人你说要去南方,夫人是去避寒,还是去省亲?”

    “省亲,出了峡谷关,我家人会在那里接我,我已经告诉了他们我今日启程。”如此说,至少还能让他有所忌惮。

    那车马夫眼底里更为闪烁了,似乎在犹豫什么,趁着这个当会儿,许绣忆明白如果来者不善,她紧要的就是先稳住他,于是闲话一般的和车马夫攀谈起来。

    那车马夫也渐渐的有些松懈的样子,眼看着外头的雪越下越大,如果雪花覆盖了车马印,就算她在这里出了事都不一定有人找得到她。

    于是乎她开口道:“雪好像越来越大了,可真冷啊,不如”

    她一顿,明显的看到了对方身子往她这个方向倾了一下,她知道自己现在最好的就是缓兵之策,可是缓兵之策显然也没有办法救她,所以她现在自救的法子,只有一个逃。

    装作感觉不到马车夫有意无意的顶撞她膝盖的腿,她笑笑道:“不如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那边解决一下三急,然后我们就起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