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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道我上辈子欠了你多少债,这辈子不得安宁。为了你昼不能安,夜不能寐。真不知道我这个心什么时候才能放下。”薛郁莲一边说着,见樊梨花若有所思,问道:“你又愣什么呢?”

    “哦。”樊梨花收回思绪,说道:“说起紫徵,我想起罗叔叔了。昨天晚上我梦见二哥要杀我,是罗叔叔救了我。说也怪了,这些年只要我在梦境中遇到险象,必是他老人家相助。”

    “唉!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当初界牌关一战,如果云峰能早一点接应,也许就……唉!算了,伤心事不要提了。我前边还有事情要去忙。你不要总是闷在屋子里胡思乱想,到园中坐一坐,侍弄侍弄花草,心情也会好一些的。”说着,站起身来要走。樊梨花连忙站起身来相送,说道:“姐姐的话,妹妹记下了。妹妹知道今天姐姐有许多事情要忙着料理,也就不虚留姐姐了。姐姐尽管去忙,妹妹没事的。”

    薛郁莲点头,说道:“这就对了。别忘了药方的事,赶紧重新开个方子让他们去配了药来,吃几剂要紧。我走先了。”又叮咛了几句,这才辞出忆兰轩。

    樊梨花一直把她送到楼下,才返身回来。问云兰道:“云兰,去年我用的药方子在那儿哪?”云兰连忙说道:“我都收在书箱里了,小姐要用?”樊梨花点头,说道:“姐姐不让在用太医的药了,让按着去年的方子添减吃几剂。”云兰笑道:“早该如此。小姐自己就要回春之术,却偏偏要任由太医院的老朽摆布。”樊梨花笑道:“俗话说:医不自治。太医们都是国医圣手,他们的脉理也不是全无道理,只不过不敢放胆下药罢了。若不是他们的精心调理,补益气血,培固元气,我只怕也维持不成眼下这个样子,便是有殿下的妙方我也不敢贸然一试。”说话之时,云兰已经踩着凳子开取书箱,找出了三个玫红笺子写着的药方来,递给樊梨花。

    樊梨花接过来,细细看了一遍,又拿过太医开的方子,几张方子对照着看了看,令云兰研磨。云兰连忙研好了墨,铺好笺纸。樊梨花沉思半晌,才提笔沾墨,另写了一个方子。写完了,交给云兰,说道:“让他们去按照这个方子配药。切记一定要按照方子上写的剂量来配,不可随意更改。”云兰接过方子一看,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小姐是劳碌太过气血亏损所以才病,又兼有血症,正该补益才对,怎么反倒加了这许多通泄的药啊。”樊梨花说道:“你别管这么多。我自然有我的道理,你只管让他们按照方子配药去就是了。”云兰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说道:“我听小姐的就是了,这就下去打发人出去配药。”说着,拿着方子下楼去了。

    樊梨花见她去了,这才把几张方子叠起来放到书案的一边。雨兰捧上净水来服侍樊梨花梳洗了。雪兰等人送上饭菜来。樊梨花让薛郁莲的一番话打破迷关,心里舒畅了一些,便也稍减茶饭懒咽之意,吃过了饭,漱洗已毕。便下了楼,在廊檐下看着蔷薇,紫苑等几个小丫头浇花喂鸟。

    薛郁莲离开忆兰轩,长嘘了一口气,回到内宅来见柳王妃。

    柳迎春正在中厅看着从人们收拾各位公卿送来的礼物。薛郁莲进来施礼说道:“女儿请安,母亲万福。”

    柳王妃点头,问道:“你从哪里来?”薛郁莲说道:“我从忆兰轩来的。云峰来过了?”柳王妃点头,说道:“来过了。我让他进宫谢恩去了。我让毛大嫂去给他们收拾衾褥,回来说是你已经收拾了。他们怎么样了?”薛郁莲连忙说道:“请母亲放心,他们挺好的。”柳王妃冷笑道:“真要是挺好的,你就不必大早上起来去那里了。你把为娘当什么了,你那点儿小把戏我还看不出来吗?”薛郁莲笑了,连忙说道:“怎么什么事都瞒不过母亲哪。”

    柳王妃叹了一口气,说道:“对你这个弟弟我是越来越不了解了。如果说他的心里没有梨花,去年在寒江关的时候他可以为了梨花殉情去死。如果说他心里有梨花,他又为什么百般不肯接纳梨花啊?”薛郁莲连忙说道:“也许是云峰有他迫不得已的苦衷。”柳王妃摇了摇头,说道:“不管他有什么苦衷,也不能拿着梨花对他的痴情当仗势,屡次三番伤梨花的心哪。”薛郁莲连忙赔着笑,说道:“母亲不必忧心,等下午云峰回来,我再好好劝劝他。”柳王妃点头,“他如今也就是和你说几句心里话了,你好好劝劝他,别让他再和梨花闹别扭了。梨花那孩子太不容易了。”薛郁莲急忙答应,说道:“是。请母亲放心,女儿知道该怎么做。”

    说话之间,薛金莲和李绣蓉已经把各府送来的礼物核对好了,来请示了柳王妃。柳迎春命人收起来。又命人准备下答谢各府的礼物,用签子标好。

    薛郁莲又出来帮着薛景山命人把昨天设宴用的桌椅,茶酒器具等物归置起来。又命人把搭设的喜帐和悬挂的喜幔喜幛拆了收拾起来。忙忙然已经是午正时分。薛丁山从外面回来,来给柳王妃请安。柳王妃看了看他,说道:“圣恩谢过了?”薛丁山连忙说道:“谢过了。”柳王妃又问道:“各位老国公和老将军们也谢过了?”薛丁山说道:“谢过了。连同几位叔叔也一并谢过了。只是还没有向姜须和秦英等人道谢,明天单在府里请他们。”柳王妃点了点头,说道:“想得很是。好了,你跑了一上午想也累了,先回去歇着吧。”薛丁山施了一礼,说道:“儿遵命。”退出了中厅,回自己的书房去了。

    柳王妃命侍女摆上饭来,和薛郁莲,薛金莲母女吃了饭,侍女服侍着漱洗已毕,薛郁莲看一切琐事都收拾得差不多了,才向柳王妃告退,抽出身子来到薛丁山的书房。

    刚到门外恰巧碰见薛丁山的书童荀青出来,薛郁莲问道:“你们世子在屋里吗?”荀青连忙施礼,说道:“回大姑奶奶,世子刚回来吃了饭,正在屋里呢。”薛郁莲点头,拾级上来,挑帘子进了书房,不禁微微一愣。

    只见薛丁山换了一身素服,手里拈了几支香,点燃了插在书案上的夔纹小炉内。炉前摆着几个细瓷小碟,碟子里盛着几样新鲜的果品。

    “云峰,你做什么呢?”薛郁莲问道。

    “欸。”薛丁山听见说话连忙回过头来,说道:“是姐姐啊。今天是罗叔叔三周年的祭日,我焚几支香。”

    “我倒记不起来了。罪过。”薛郁莲说着话,走过来也拈了几支香,一边往香炉里插香,一边说道:“你还在自责?”

    薛丁山的脸上露出几分伤感和愧疚,说道:“当初界牌关一战,他受伤的时候,我如果能够早一点儿出去接应,也许……唉!也许他还能有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