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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醒过来的时候眼睛干涩,有点睁不开的样子,就抱了被子缩在一角,因为我知道我又奇迹般的昏倒了——对于一个从小没病没灾的人来说,这件事情并不是什么好事。想到这里我不免有些担心。

    “嘎——”轻轻的一声,门被人推开,走进来的是一个和我年龄差不多大的女子,杏黄色的裙衫显得她十分娇俏。

    “你醒啦?”细长的柳叶眉一挑,她放下手里的餐盒冲我笑:“我叫梨元汐,文公子让我来给你送下饭,这么久你也应该饿了吧。我说文公子真是对你体贴入微,这饭也送的恰到好处。”

    “文公子?”我听见这个名字有些疑惑,“谁?”

    “咦,你不认识吗?”见我呆滞的样子,梨元汐不禁奇怪:“文恪公子啊,你不认识?”

    我摇头,又觉得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我从来不知道,也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是吗……”梨元汐皱起眉头想了一会,然后又笑道:“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殷扶。殷红的血,扶摇直上。”我在“百里疏桐”和“殷扶”这两个名字之间斟酌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

    “姓殷啊,这个姓是楚兮国的大姓呢。”梨元汐目露讶色。

    “天下之大,谁能保证陈朝没有这个姓呢。”

    “也对。”恍然大悟,梨元汐说道:“这些菜还热着呢,不知道和不和你的胃口,还是快吃了吧。”

    我点头,梨元汐也关上门出去。她动作时习惯性地不留声响,让我一下子就知道她是个长年练武的人。

    打开餐盒之后我发现里面的菜居然都是我喜欢吃的,还在毓都的时候我每次去毓都楼点的几乎都是这几样。心里暗自高兴了一番,我没有多想就拿起筷子大吃特吃起来,熟悉的味道在舌尖向里面扩散,让人不得不心情大好。

    而等到商一年推门进来,屋子里面已经没有了百里疏桐的影子。

    商一年心里有些恼火,快步走到窗前向下看,但是顷刻间脸上的表情就柔和了下来。只见一团白色的影子窝在矮树的枝桠间,像是夜晚入眠的白毛小兽。

    百里疏桐这个时候张开五指摆在眼前认真的看,银白色的月光洒在她的侧脸上映出白雪的清光。皱成一团的裙摆被她随意的拢在脚边,蓬松成云朵的形状。好像是落在树间的妖精,不问世事,不愁世事,不顾世事。

    “梦冷黄金屋。叹秦筝、斜鸿阵里,素弦尘扑……化作娇莺飞归去,犹认纱窗旧绿。正过雨、荆桃如菽……此恨难平君知否?似琼台、涌起弹棋局。消瘦影,嫌明烛。”从百里疏桐口里唱出来的词断断续续,调子也不是十分精准,但是她脸上露出来的悲怆之色却一丝不落的落入商一年的眼中。

    商一年没有听过这首词,但是词意却也猜的八九不离十。这使他不由得心里一痛,眼圈红了几分,差点流出泪来。

    ——此恨难平君知否?

    ——君无长情怎会知。

    “鸳楼碎泻东西玉。问芳踪、何时再展?翠钗难卜……待把……待把宫眉横云样,描上生绡画幅……怕不是新来妆束。彩扇红牙今都在,恨无人解听开元曲。空掩袖……倚寒竹……”“贺新郎”的词调我不是很熟,所以唱的时候根本就不成一词,我嗓子也不好,有些音调只能降了唱,如果此时有行家在这,一定把我笑扁了。

    我唱完之后有些自嘲的笑,左手攀住树枝准备跳下去,却不想不知道什么时候一条蛇盘在了树枝上,我的左手顺利成章的碰到它粘滑的身体。这一碰本来就吓得我面如死灰,等我看清楚它那双泛着绿莹莹的凶光的眼睛的时候,我忍不住尖叫出声,身子一斜一滑栽了下去,粗糙的树枝擦过手臂,留下火辣辣的疼。

    我这几天出门是没有看黄历吗?掉下去的那一瞬间我欲哭无泪。

    但是在即将悲惨的落地前我被人稳稳地接住,紧接着商一年的脸映入眼帘。我看见他的眼眶微微的红,心里纳闷,可手却鬼使神差般的摸上去。

    “你哭了?”

    听见我的话商一年反手放我下来,冷冷的丢下一句“下次小心点”就甩袖离开,动作干脆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