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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旻听不到我耳朵能够捕捉到的虫鸣声,所以没有走很快,但是他脸上自然流露出来的戒备神色让我觉得就算没有我这双耳朵他也一定能够知道什么。

    循声不知道走了多远,我们走进了林大娘的后院,而在此之前我们都没有想过林大娘的房子竟然会如此之大——我们到这里的时候只是随意的看了几眼便被她请到了屋子里面,根本没有注意到她屋子后面的稀疏树林里藏了一栋小阁楼。

    这是一座竹制的吊脚楼,宽大的上层结构复杂,下层则是随地而建。檐角翘起的屋顶是层层堆叠的宽阔竹枝,伸出竹楼的走廊浑然天成,朴实无华。

    天平地不平,借天不借地。暗黑的深夜里,幽冷的月光洒在这栋隐藏于疏林之后的高大吊脚楼上,朦胧如一美妙淡雅的清曲。

    好奇心害死猫。我见到面前隐蔽在黑夜之中的吊脚楼,一直从脚底寒到头顶。那些原本若有若无的虫鸣,现在密集的像是庙宇之中僧人在吟诵经书,无比瘆人。而这个感觉,让我觉得自己就是那笼罩在空灵梵音下的孤魂野鬼,随时都会魂飞魄散。

    “要进去吗?”言旻似乎也听到了,抿嘴笑。

    我二话不说拉着他转身就走:“开什么玩笑,你应该不动脑子就能够知道那里面肯定藏不了什么好东西。”

    “当心,有人!”忽然言旻手上一用力,他拉着我躲在一颗大树后面。

    我大气不敢出,眼睛死死地盯着竹楼。虽然我很不想在这个地方再待下去,但是好像还没有到我们离开的时机。

    “嘎——”竹门从内而外被推开,发出尖细的摩擦声,但是因为竹楼太高太远,我们根本就看不清楚出来的人到底是谁,或者说这个诡异竹楼的主人到底是不是林大娘。

    可是这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看到有人影向着我们的方向走过来,我脑中的第一个反应便是“能看到那人的脸了”,却忽略了言旻脸上的沉重。

    “哗啦啦——”那人刚要走过来,树林里恰巧刮过一阵大风,风把错中交杂的枝桠摇得晃动不已,顷刻间地面上的影子变化万千,扭结成一团又一团奇怪的形状。

    慢慢风平定下来,前方却变成了两个人。两个人一高一矮面对面站着交谈,说话声不高,不过仍旧被我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朵里面。

    “再等三天后,等它们都孵化出来,药就练好了。”

    “好的。”

    “等等,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如果不成功,你丧命的速度不会比它们慢。”

    “我的命?我早就是一具尸体了。这些年我又有哪一天过的不是生不如死的生活,又有哪一天不是行尸走肉般活着。”

    “这不是我救你的初衷。”

    “但这一开始就是我的打算。”

    打算?什么打算?我小心翼翼的偷听着那两个人的对话,又在脑子里面思索着。从声音来判断那个稍微矮一点的身影就是林大娘,另外一个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也是个女人。

    “谁?!”突然那个女人回头轻喝,紧接着闪身朝着我和言旻藏身的地方过来。

    我吓出一身冷汗,回头紧张地看着言旻,但是并没有立刻逃。因为就在那个女人说话的一瞬间,我感觉到在我们周围还有一个人,也就是说,被她发现的到底是谁我们还不知道,如果她发现的不是我们,我们却想也不想的起身逃命,肯定会惹来更大的麻烦。

    言旻也发现了这一点,对我做出噤声的手势;我会意的点头,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仍旧握紧了藏在袖子里面的鱼肠剑。

    “不出来是么……”四下扫了几眼没有发现任何人,女人再次说道:“既然能够来到这里,就知道我到底是谁,我连冷漠的手段想必你也知道。”

    没人回答这个叫连冷漠的女人,周围风越刮越大,树叶坚硬的边缘划过我的脸,留下一阵阵刺痛。我任由这些枝叶拍打着我,心跳快得像是疾驰的马蹄。

    “想见我,我出来便是,何必那样大动干戈。”就在我们快要沉不住气的时候,有一个清朗的声音悠悠地从我们上方落下来,随后树叶晃动了一下,一道黑色的影子自上而下飞跃下来。

    我见状倒抽了一口气,因为他离我们实在是太近了,我甚至能感受到他的衣袂在我身边带起了一阵凌厉的冷风。

    “是你。”连冷漠明显认识这个人,她娇媚的笑出声:“今天月色好,皎洁无双,倒也适合你这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