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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年后,陈朝天元六年,楚兮永淳五年。

    陈朝毓都。

    这是毓都进入三月份之后的第一场雨,阴郁的雨水绵连不断,使得空气里水气弥漫,轻轻晃动。冷意是藤蔓缠绕伞骨,慢慢紧缩,然后渗进每一个撑伞的人的手掌骨节之中。数不清的各色长幡为了延续这个城市经年不败的繁华与富庶,在微风中湿乎乎的招展,它们被风卷起时会不小心遮住路人的脸,然后慢慢降下,颓丧不堪。

    “哐——哐——哐——”天色还早,但是从毓都城外却响起了沉重雄浑的钟鸣声,钟声徘徊在毓都的上空,似乎能把这整个城市都震的微微作疼。

    不远处的行人看见通过高大城门进来的队伍,噤声自觉的向后退去,留出中间的道路。路上有些积水,脚踩上去“啪啪”作响,却没有阻挡住一个人的步伐。

    青衣青裙。最前面的侍女手持着青铜龙钟,神色淡漠却庄重。她们修长洁白的脖子上面绘着的青色莲花冷艳无双,像是落在天山上面纯净的青色积雪。

    在她们之后的是一座巨大的辇车,珍贵的翡翠绸静静的裹缠着每一根支撑用的木柱,颜色干净而神圣;辇车向上飞翘的四角挂着玲珑剔透的彩色琉璃灯,清晨的阳光照射上去宛如一颗颗流光溢彩的宝珠;湿漉漉的空气中,系在车顶飞翼上面的青色流苏向后微微扬起,细长的穗子笼住连绵的雨水,高贵而孤傲。

    “呀,这是谁啊,好大的排场。”人群的视线随着队伍的行进而转移,那队尾青色的高大长幡在他们眼中可望而不可及,象征着他们一辈子也无法触及的荣耀。

    “听说是安平公主寿辰,楚兮国派使者来祝寿的。”钟鸣声不断,渐渐远去,人群中也忍不住发出细碎的声音。

    此时的毓都楼上站着两个人平静的看着这支代表楚兮国的队伍不说话,雨水像是擦不干净的眼泪站在他们的长衫上,慢慢洇湿了他们的衣角。

    “永翟王爷,是时候该进宫了。”苏幕遮最终转身,身上鲜艳的朱红像是那一年的如血残阳,衬的他肌肤似血。

    万里孤云,清游渐远,故人何处?寒窗梦里,尤记经行旧时路。

    无情最是台城柳,依旧烟笼十里堤。透过厚重的青纱看着辇车外熙熙攘攘的景象,我咳嗽了几声,觉得有点凉,就拢了拢披在身上的寒衾。阔别了四年的毓都,依旧如此繁华,如此快乐,或许在这座城市的心中,永远只记得那些令人兴奋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