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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前。小涩谷,白玉宇。

    梨元夕进小涩谷的时候腰间是有盘着一条青蛇的,青蛇粗如婴儿的臂膀,就那样紧紧的缠着她的柳腰,三角形的脑袋温顺的搁在她的肩膀上面,安静得没有生气,像是一件普通的饰物。蛇名“青线”,据她的师父萧瑟说青线能通人意,知危福,算得上是一件宝物。而现在……轻抚着荷包,梨元夕不说话,她从容地踏上白玉宇的台阶,站在门口定定的向里面看。

    慕容的身后是一道水晶帘子,虽然不能完全遮住梨元夕的视线,但是至少让她看里面看的不是很清楚。水晶成色虽好,却都是米粒大小的碎片,有部分尖锐的棱角还没有磨平。细碎的晶体合成一道墙悬在那里,不摇不动,少不了的折射着些许来源不明的光线。

    “来了为什么不进来?”口里虽然这样问,但是慕容的语气却没有多少的温度。

    “先前所见慕容前辈的阵法,可不像如今这样好客。”梨元夕站着不动,声音稳稳地穿过帘子进去。莫名其妙的,她不喜欢那道帘子。

    “阵法?”慕容哑然失笑。百里疏桐离开小涩谷的前一个晚上听他弹了一夜的琴,最后撑着脑袋说“师父你总是闲人多麻烦,不如我帮你在小涩谷谷口摆几个阵法,谁也进不来,可好?”,他还以为她只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她却真做了,还挡了不该挡的人的道。“多年未出谷,我倒是忘记了。”

    走进了看水晶帘子,梨元夕伸手随意地撩起,却冷不丁的手上一阵刺痛,张开手掌来看,手心里一条淡淡的血痕,便语出不善:“慕容前辈的身边果然近不得身,就连普通的水晶帘子也暗藏杀机。”

    慕容又愣。当年他和百里疏桐月下对弈,百里疏桐对他说“师父,桐儿曾经听过一句诗,‘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几天前桐儿见白玉宇的旧楼上面有不少水晶碎片,要不桐儿给师父做一副?虽然小涩谷没有蔷薇,但是草药也别有一番风趣”,他含笑说“桐儿想的倒是妙”,结果百里疏桐不当心,在磨碎片棱角的时候划得自己一双小手伤痕累累,他一时心疼说“有棱角又何妨,当心点便是”,却没想到今天划了梨元夕的手。

    “你和你师父常年隐居终南山颠,此次你独自下山,所为何事?”慕容心想习武之人也没那么娇贵,便直接问道。

    “家师让我带封信给慕容前辈,还请前辈过目。”梨元夕自小是萧瑟心尖上的人,没受过半分委屈,见慕容对自己不闻不问,不免有些怒气,但仍旧咬牙忍了忍,从袖中的暗袋里面将一封严密胶口的信拿给慕容。

    “你师父可有说要我回信之类,亦或是其他交代的话?”慕容不急着拆开。

    “师父只是说慕容前辈收到就好,其他的不做念想。”

    “那好。”慕容随意地将信丢在一边,“白玉宇中房间不少,若是想在这里待几天,就自行挑一间吧。”

    “不劳心,天色还早,元夕不多打扰,现下就出谷去。”梨元夕面露不悦,也不表态,冲着慕容做了个揖说道,然后扯了帘子离开。手扯帘子的时候梨元夕绪了内力,化气为剑,一拂手就向帘子削过去,满心得意的想看看怎样个“琼冰碎玉落满地”的景象。

    慕容头也未回,琴声铮然响起,面色如初。但是梨元夕却瞬间心里大骇,她的气剑被一股强厚的内力轻而易举地化解,手也被牢牢缚住,她惊得急忙收手,手背迅速经过帘子缝隙,又划下一道更深的血口。

    “慕容前辈这是何意?”梨元夕阴下脸色。

    “小涩谷是我长居之所,出谷不易,里面的东西,自然是加倍珍惜。”慕容淡淡的声音夹着琴声,不但没有撩乱琴声的悦耳,却反而像是为琴伴奏,清朗好听。

    梨元夕听完慕容的话,一张如花小脸上面怒意恣生,却碍着自己师父的面子不好口出不敬,只忍下怒气出去。

    慕容在梨元夕走后起身,伸手握了帘子看,一向清冷的瞳孔里面微光灼灼。雕栏玉砌的白玉宇中,他白衣胜雪,清凛傲然。

    池上红衣伴倚阑,栖鸦常带夕阳还。殷云度雨疏桐落,明月生凉宝扇闲。

    毓都,听竹轩。

    欢喜的掀开听竹轩的软草门帘,我还没有进门便大声开口:“杜先生,一个晚上的时间,疏桐我可算是效率高?效果可满意?”

    “呀,桐姐姐!”见到我,流水惊喜的奔过来,“刚才师父还在赞叹桐姐姐呢,说他一连几天都没有线索,桐姐姐却一个晚上便解决了。”

    “疏桐。”杜宇坐在茶几前品茶,点头示意。

    “杜先生,你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自然是找不到线索。”我径自拿了茶壶倒茶,“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既然身在毓都这样繁华热闹的地方,心性如一便好,身体何必拘束?”

    “疏桐的话,杜宇受教了。”

    “杜先生就不问问是谁下的蛊?”我见他丝毫不开口问蓝凤凰的事情,便笑着问。

    “既然疏桐有意晚上带着她来,自然是不愿我知道了,我何必多此一举。”用一种看狐狸的眼神看我,杜宇回答。“不过,疏桐曾经要我帮忙做一件事情,不知道是何事?”

    “这个嘛,还没想好。杜先生的承诺来之不易,我怎能随随便便就浪费了。”要我说这个运气问题还真是没得比。我暗自得意。照这样发展下去,岂不是外出闯荡江湖还自来一个当保镖的?

    “听说近几日大将军府要设宴同时招待安王和永翟王爷?”不轻不重的杜宇又挑起一句。

    想起这个,我阴测测的笑:“杜先生倒是消息灵通。何止是招待,居然还要本小姐做菜,就我这双手,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都不用亲自下毒了。”

    “下毒?”杜宇讪讪。他总不可能说商一年为了这事在他这里闹了半天吧,还去了他的两壶好茶。

    “哦不,是下厨。”我赶忙纠正。其实是我想起自己怕水怕电锅都端不起来,好不容易动一次做饭的念头结果厨房弄得像是经历了大爆炸。“我要做木槿花饼,可是揉个面团都断了我几根指甲,连丫鬟都当着面笑话我,真是没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