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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牧国耀十分仔细地欣赏其它同行的画作,感受着他们挥动画笔瞬间的快乐或作品给人带来的感动。看到精采之处内心也开始激动,不小心与匆匆而来的一位年轻人撞到一起。

    “对不起!”年轻人虽然先道了歉但语气中似乎有一些怒气。

    牧国耀扶了扶眼镜抬眼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他衣着十分考究,两道修长的浓眉紧锁,好似为什么事在生气,当他看到自己时眼神之中闪出犹豫之色,随后又明显地露出恭敬地微笑。

    自己有什么可以让这位相貌英俊、气质不凡的年轻人去恭敬,难道是以前自己教过的学生?

    荀渊第一眼就认出了牧翎絮的父亲,岁月的痕迹已经让他两鬓斑白,但是却没有减退他身上艺术的气质。十年前在青岗镇三个月时间里,荀渊只见过牧翎絮父亲两三次,在仅有的一次谈话中,他曾问起过自己的母亲,那个正与父亲因为离婚而对簿公堂的母亲,荀渊因为坏情绪没有回答,牧翎絮的父亲轻叹一口气后缓缓地说了一句话:“你妈妈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我的错。”

    荀渊当时不懂,现在也不想懂,凡事的对错那都是上辈子人的恩怨,他现在在乎的只有一个人:牧翎絮。

    “我们在那里见过吗?”牧国耀问道。

    “我刚从英国回来!”荀渊不想撒谎也不想承认。

    一个刚才英国回来的小伙子怎么可能认识自己,牧国耀没有多想,“年轻人你也很喜欢画?”

    “是的,我很敬佩那些能用双手描绘心灵的画家,每个人都应该找到宣泄情绪的出口。”荀渊回想因为自闭带给自己的痛苦。

    “坏情绪才需要宣泄,但画家的画笔只宣泄坏情绪让人看不到美,就失去了做为一名画家真正的意义,美好的东西才能给人力量。”牧国耀开始喜欢眼前这位年轻人,细看总觉得眉宇之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是的,美好的东西总是让人念念不忘!”荀渊似有所指,“您今天来是单纯看画展的吗?”

    “啊,不是的,我是一名绘画爱好者,”牧国耀谦虚地没有称自己是画家,“有一部作品今天在这里展览”他低下头看了看手中震动的手机,“我要走了,我女儿在找我!”

    荀渊让开了路,“再见伯父。”

    牧国耀急急地要出去接电话,没有发觉面前这个年轻人奇怪的称呼,在公共场合第一次见面,先生比伯父似乎更恰当。

    荀渊双手插进裤兜里,很期待的看着身后的展厅,在这里面有牧翎絮父亲的作品,那会是一幅怎样的作品,画的青岗镇吗?

    手工的意大利皮鞋将展厅的大理石地面轻轻敲击,荀渊一步一步向着展厅最后一幅作品走去,在淡紫色的墙纸衬托下一幅少女的肖像画映入眼帘。

    “牧翎絮~”荀渊呆呆地看着画中人,十年前的一幕一幕像电影飞驶而来。

    三月,青岗镇的早春还未在冬日里苏醒,少年荀渊背着简易的背包下了公交,他眯起眼打量着群山围绕的小镇,这里就是母亲的出生地,母亲离开了二十年回来的却是设法躲避母亲的儿子。

    “喂!你是荀渊吗?”在车站边一位少女单腿支起自行车,含笑望着自己。

    荀渊点点头。

    “吉屋奶奶让我来接你,你第一次来青岗镇吗?”少女从自行车上下来,推车来到他身边。

    荀渊又点点头。

    “呵呵~”少女笑起来,好看的贝齿在春光中闪耀,她扶着自行车把手将头弯下来看着荀渊的脸,“你果然话很少。”

    荀渊被少女看得有些害羞,不高兴地扭开脸。

    少女看看他的表情作怪地吐吐舌头,她掉转车头骑在车上,“上来吧,我载你到外婆家。”

    “不用。”荀渊终于张开了口,但声音小的几乎只有自己听见。

    “你说什么~”少女侧过身用手做成喇叭放在耳后。

    荀渊知道她故意这样,有些赌气地大步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