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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还没老呢!”兰夫人端过女儿喝剩下一半的醒酒汤灌进肚子,她推开兰麝,自己对着手镜抿好鬓发,精精神神的站起来,脚步沉稳,毫无醉态。

    兰麝似是瞬间有了主心骨,她也整理了一下自己,跟在兰夫人身后,仪态端方的走了出去。

    直等到大部分宾客告辞而去,兰麝才伏在瑞珠肩上慢慢往新房走。兰桂和兰蜜都跟在她后面,还有几家交好的夫人一起,陪着她去新房掀盖头。

    李作尘这边儿已经有两位喜娘提前过来准备,她们把喜秤和花生桂圆红枣以及金银锞子混合好,只等兰麝掀了盖头,便把这些抛洒在床上,娶个早生贵子的好意头。

    只是早生贵子四字物品里,缺了样东西,大喜的日子里,喜娘不敢多嘴。反正来的时候兰夫人当着她们的面儿一一检视过笸箩里的东西,家主都不挑拣,想必自有主意。

    李作尘微微低头,双手交叠放在腿上,看起来平静安稳,实际上心跳如擂鼓,连呼吸都是乱的。他紧张,羞臊,同时也觉着有些耻辱。

    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如今如同女人一般坐在这儿,等着被人掀盖头,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兰家颠倒阴阳至此无非是因为生不出儿子,不得已而为之。李作尘心中自有打算,兰家以往如何与他无关,但从今往后,这兰家的,不能再这么下去了。男尊女卑方是圣人礼法,阳盛阴衰,才能家业兴盛。

    自己家若不是大娘把持家务多年,爹又软弱不堪,也不至于这些年来入不敷出,家里的吃穿用度都在逐年衰减。

    今后一段时日,自己只需要忍一忍。

    他勾起单边嘴角,嘲讽的笑了笑。从今日兰麝的样子能看出来,她是个性子和软的女子。日后自己只需好好调教,必然能夫唱妇随。

    “姐。”兰桂抢先捧起那放着喜秤的雕漆托盘来,她挤眉弄眼的看着兰麝,又冲着床上端坐的李作尘努嘴,“你快去。”

    兰麝用力踩了兰桂一脚,兰桂疼的龇牙咧嘴,但依旧起哄。

    “大姐大姐。”兰蜜在旁边拍着巴掌,“你快去啊,一会儿姐夫该着急了。”

    满屋的夫人丫鬟婆子都笑出了声儿,李作尘的手紧紧攥了一瞬又放开,他在盖头下见尚未有人过来,赶忙不露声色的悄悄抚平被自己抓皱的衣襟。

    兰麝深吸口气,双手抓起那喜秤,鼓足勇气走到床边。

    秤杆颤颤巍巍的伸出去又缩回来,连续几次,连盖头的边儿都没碰到。

    兰桂抱着双肩,口中啧啧作响。兰蜜手上抓着不知拿里摸来的蜂蜜糕,吃的满嘴是油,还不忘了起哄。

    “大姐你快去啊,再啰嗦就天亮了。”

    几次三番,喜娘实在看不过眼,只能抓着兰麝的手腕,一下子挑开了李作尘头上的盖头。

    随着红盖头落地,李作尘抬起头来,正对上兰麝的眼睛。他冲兰麝笑了笑,大大方方的站起身,直接扶住了兰麝手肘。

    “站稳,别摔着。”李作尘轻声说道。他看出兰麝喝了不少的酒,脚步虚浮,人已经有些晃了。

    “哎呦~,姑爷好体贴。”李作尘这番做派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她们在兰麝掀盖头之前,已经在心里想了无数种李作尘可能会出现的样子。心善的觉着要害羞,心毒的觉着怕是要故作高傲。谁想到这李三公子温柔体贴,竟然就这么扶住了新娘子。

    兰麝的脸红的已经不能看了,她低着头咬着下唇,羞的手脚都没处摆放。

    李作尘笑了笑,手上微微用力让兰麝半靠在自己身上。

    喜娘赶忙送上合卺酒,李作尘与兰麝交杯而饮。但李作尘喝的飞快,自己喝完了又拿走了兰麝才沾唇的那杯,也一仰头倒进肚子里。

    他装模作样的四处看了看,扶着兰麝走到早看好的桌边,给兰麝倒了碗蜜茶。

    “喝这个,解解酒气。”李作尘扶兰麝坐好,自己半弯着腰,和声和气的说道。

    “你,你也喝些。”兰麝觉着礼尚往来,自己也应该给李作尘倒。可她心里慌脸上羞,又因为饮了酒手上失力,一碗茶没倒好,反而洒了自己一裙子。

    李作尘随手拿起桌上的红绸给她擦裙子,俩人忙乱中手碰到一起,兰麝要缩手,李作尘抓住她的手仔仔细细的查看。

    “烫着没有?”

    “没,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