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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麝不过随口问问,并没打算在这儿事儿上纠缠。其实认真算起来,小妹是去年才开始给老二遮掩,在这以前,都是自己给瞒着。

    “你先从我身上下来,沉甸甸的,让人怎么起?”

    听得她们姐俩说笑,外间有丫鬟仆妇轻手轻脚的走进来,在铜盆里倒入热水和掺了珍珠末的玫瑰花汁,又拿了桂花熏过的竹盐预备姐儿洁牙。

    屋子里助眠的安息香撤下去,换了带薄荷的沁心香,兰麝深深吸了一口,刚才还有些酸涩的眉眼,瞬间清明起来。

    兰蜜在帐子里连打了两个喷嚏,兰麝回头看看,急忙让人把沁心撤下去,“点些柔的,蜜儿还小,闻不得沁心香。”

    刚进园子的赵妈忙不迭的扇了自己个嘴巴,劲儿不大,但听着响。

    “是我糊涂了,三小姐鼻子娇嫩,薄荷太烈了些。”

    大丫鬟瑞珠端着烧蓝的香炉进来,袅袅青烟里透着淡淡的梅花香气,“三小姐闻闻这个。”她把香炉放在兰蜜面前几寸的地方,用手轻轻扇着。

    “这个好闻。”兰蜜欢喜的嗅个不停,脸一直往前凑。

    瑞珠捂着嘴笑,兰蜜往前凑,她就护着香炉往后躲,“小姐知道您喜欢梅花,特意给您做的,这香里加了冰片,闻着让人精神,又不像薄荷那么烈。三小姐,您别凑那么近,留神烟气熏了脸。”

    “那大姐再给我做个荷包,我贴身带着。”兰蜜坐在床上,晃悠着两腿,拿手拨弄刚掉在被子上的鎏金香囊,“现在这个我闻得腻死了。”

    “不成。”兰麝肃着脸,用帕子掩嘴,把漱口水吐进痰盂里。瑞珠另换上一盏花露给她漱口,等收拾利索坐在妆台前的时候,兰麝才又开口跟兰蜜说话。

    “身佩长留香是咱家的规矩,到什么时候,也不能改。”

    “今日娘给三郎好好梳头。”紫檀镶金的木梳缓缓笼过,梳顺了头发,也梳走了落在发上的那两滴泪。

    李作尘坐在铜镜前,薄唇紧抿,面色无悲无喜。他房间的门紧紧关着,丫鬟小厮都在门口垂手肃立。也就是因为这样,给他梳头的妇人,才敢自称是他娘亲。

    “三郎,待会儿你笑笑。”妇人语气里带了几丝恳求,“虽说亲事定了,可一天不过门,娘这心里就不踏实。”

    “今日文定,千万不要被人家抓住把柄。”

    “兰麝的画像你是见过的,大户人家的小姐,想必生的好,必然不会委屈你。”

    “三郎。”

    见儿子一直不吭声,妇人生满冻疮的双手落在李作尘肩头,用力掐紧,“三郎,你……”

    “娘。”李作尘抬起眼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轻轻抬手拿起玉簪插入发髻,他勾起唇角,笑的温良谦恭,“放心,我知道的。”

    大红色锦袍穿在身上,腰带上的玉佩雕着并蒂莲花,脚下红鞋里外用金线绣满了吉祥如意的云纹,李作尘最后拿过前几日兰家送来的荷包来嗅了嗅,随后微笑着,挂到了自己腰上。

    “兰麝果然心灵手巧。”他对娘亲笑了笑,“兰家香,也好闻的很。”

    “这香精贵,听说用了上好的材料,闻着能补气养血。”妇人满面含笑双手紧握,刚李作尘穿便袍的时候她还敢碰,如今这大红的喜服她却不敢摸。自己手粗糙,若是勾坏了那喜服上的绣花,怕不吉利。

    “娘,那你带着。”

    “轻声些。”

    妇人紧张的看着门口,李作尘垂下眼睑。他伸手在荷包里掏出几粒香丸塞给妇人,在妇人努力推拒的时候扬声斥道,“聂娘,开门。”

    被唤作聂娘的妇人推开房间门,自己向后退了半步。李作尘迈步出门的时候,她恭顺的蹲下身子,手里攥紧香丸,屈膝行礼。

    “给三少爷道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