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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兰桂还未定下来的亲事,给自己亲婆母去祈福就可以延后一日。兰家的女儿实在是没有教养,不懂得夫为妻纲的道理,也不懂得既然成婚,那日后娘家人只是亲戚,婆家人才是要放在心头的至亲。

    他不由得想起自己成婚前,李夫人要自己背诵的《女儿经》,哪里写着“出嫁后,公姑敬,丈夫穷,莫生瞋。”

    再看兰麝这几日的言行,是半点儿都没做到。

    想到此处,李作尘决定试探着问问兰麝,他想知道兰家是怎么教导女儿的,日后,也好应对。

    “麝儿。”

    已经上了床的兰麝都快睡着了,听见李作尘突然开口叫她。劳累了一日,她现在眼睛睁不开又不想冷落李作尘,于是“嗯嗯”两声,人往李作尘怀里贴了贴。

    若是在平时,李作尘会很喜欢兰麝这幅小女儿家娇憨的模样。可今日他心里不快,只觉着兰麝不把自己这个夫君当回事儿,自己叫她,都不肯好好应答。

    他眉头不自觉的拧起,伸手推了推兰麝的肩膀。

    在快睡着的时候被人推醒,兰麝宛如一脚踏空,她猛然打了个激灵,只觉着心怦怦乱跳,人也出了一身的冷汗。

    “怎么?”兰麝半坐起身子来,伸手掀开了床帐。她觉着心跳的难受,想去喝碗茶,缓一缓。

    李作尘被她吓了一跳,他横竖也睡不着,就也坐起身子来,想搂着兰麝聊会儿天。

    可兰麝起身去倒茶,给李作尘留了个背影。这在李作尘看来,便是生气了在闹别扭。他冷下脸,张张嘴想说什么,又眯了眯眼睛,决定暂且忍耐。

    几口温热的茶水下肚,兰麝方才觉着好了些。她不知道李作尘叫自己有什么事,但既然这个时间要说,想必很着急。

    把香几上的安息香换成带薄荷的沁心香,再点了一盏烛台拿到床边,兰麝自己寻了个软枕靠在背后,认认真真的打算与李作尘夜谈。

    她偏着头看着对面的李作尘,等着人家开口。

    “我今日走了困,就想拉着你聊聊。”李作尘冠冕堂皇的先给自己找了个开场白,随后闲适的靠在被子卷上,还拿出了床头八珍木盒里的蜜汁梅子,自己先吃了一个,然后随手递给兰麝。

    “你说就好。”兰麝闻着沁心精神了不少,嘴里的梅子微酸正好提神生津,她笑盈盈的看着李作尘,只觉着此时岁月静好,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开心的。

    李作尘略微沉吟了一下,把刚才想问的话,换了个由头问了出来。

    “咱家世世代代都做香,你从几岁开始学的?”

    “自出生,就日日熏着香了。我也不记得具体是从多大开始学的,反正自打记事儿起,就看娘合香,小孩子只当是玩儿,也跟着做,一来二去的就会了。”兰麝笑了笑,若是聊香,她能说上十天十夜。

    “桂儿和蜜儿,也是这样吧?”李作尘笑了笑,商贾人家的女儿,从小就摆弄这个,也没什么稀奇的。

    “桂儿不成。”兰麝说到这个笑的捂住了嘴,“她从小就懒怠学,也不喜欢香。娘和祖母骂也骂过,罚也罚过,可就是不成。香谱她记不住,合香的手法也总是随性而为。”

    “那蜜儿呢?”李作尘又问。

    兰麝抿了抿自己鬓边的头发,满脸都是作为长姐的疼惜之情,“蜜儿还没开始学,只是我们在家合香的时候,她若是想凑热闹,也会让她打打下手。我和娘都觉着她还小,再让她玩儿两年,也来得及。”

    “你和娘能干,所以桂儿蜜儿才能躲懒,只是辛苦了你和娘,要操劳赚取一家子的花费。”李作尘脸上淡淡的,他觉着兰家三姐妹能如此和谐只是因为一母所生,而且现在兰桂还没议亲,兰蜜又小,尚未到分家产的时候。人性自古如此,在银子面前心胸开阔的男子尚且会斤斤计较,更别说天性小气的女儿家了。

    “这有什么?”兰麝不以为意,她作为长姐理应为母分担,疼惜妹妹,再说合香也好做生意也罢,都是驾轻就熟的事儿,哪儿就谈得上辛苦操劳?

    “蜜儿,没读书么?”李作尘绕了半天,终于开始往一直想问的事儿上问了。

    “读了啊!”兰麝颇为自豪的扬了扬下巴,“蜜儿已经能背多版本香谱了,说来也怪,平日里没人教她,不知道她是从哪儿学的。”

    “除了香谱呢?”李作尘眼里满是鄙视,兰蜜这么大,若是在寻常人家里早该学些《女则》、《女诫》、《女儿经》了,再不然读《列女传》也好。

    “她认得字不少,平日里桂儿上街的时候,会买些话本给她。”兰麝平日里虽然不关注这个,但现在李作尘问了,她仔细想想,还真想出一本儿来。

    “近日读的好像叫什么,独占花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