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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疏前几日买了匹马,今晚跟朱璃说马调教的差不多了,要出城跑一圈儿去。朱璃忙着梳妆打扮,摆摆手宛如送纹身一样,话都不说的打发了他。李疏哑然失笑,他就是瞅准了今日王朗来的这个空儿,不然朱璃晚间无聊找不到自己喝酒聊天,怕是会生疑。

    他再一次趁夜色出了城门,直奔郊外义庄。

    马拴在远处的林子里,李疏弯腰摸了摸靴子里的匕首,又从怀中抽出一条黑巾蒙住下半张脸,鼓足勇气顺着石子路往义庄大门走。上次,被吓得不轻。这次若是那娘俩再弄鬼,他就打算装作抢劫的恶人,也好好吓唬吓唬她俩。

    “娘。”云儿揉着眼睛打着哈欠,整个人骑在被子卷上,满脸不乐意,“那个人又来了!他怎么总来啊!而且还是在上次那个地方。”

    “管他呢。”豆娘在油灯下纳鞋底,她抬头看了眼云儿,被这孩子的样子逗得笑了起来。

    “好好盖着被子,像什么样儿?”

    “热。”云儿索性起身下地,想推开窗户透透气。最近天气暖和了些,但屋子里炭盆未减,云儿每晚都热的踢被子,但她越是这样,豆娘越不敢减炭盆。

    “老实待着。”豆娘板起脸,“听见有人来了还开窗?”

    “来就来呗。”云儿笑嘻嘻的,“娘,咱们今晚还玩儿游戏么?”

    “让他自己玩儿去吧。”豆娘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放下手里的活儿,先把云儿拎回到床上,然后自己简单洗漱一番,吹灭了油灯上床睡觉。

    “随他今晚怎么玩儿,我倒看看他还能玩儿出什么花儿来。”

    李疏上次失落了自己的抓钩,他本以为豆娘早起发现后会把抓钩收起来或者干脆扔了。万没想到他绕到上次爬墙的地方,发现那抓钩还好端端的在墙上挂着,绳子垂在墙外,只是上面下半截儿破破烂烂的,还散发着一股子腥臭气。

    伸手拽了拽,李疏觉着还算结实,便手脚并用,借着抓钩攀上墙头,坐在上面仔细往院子里看。

    前院儿后院一片黑沉沉的,李疏记得自己上次来的时候,在墙上还隐约能看见前院停放棺材那屋儿里的香火,现在,怎么全都没了?

    “难不成是懒的供香?还是早早供好,这会儿已经熄了?”

    李疏蹲坐在墙头上念叨,怎么想怎么觉着不对。

    这人,生死有别。活着时候一日三餐,死后便应该用一日三炷清香来代替。义庄用的香比寻常人家用的那种香要粗长许多,虽然没什么香气,但燃的时间极长。自己上次也是这个时辰到的,当时那香火还有,除非豆娘这段时间换了香,或者没按照平日里的时间供香,不然理应还能看见香火。

    “下葬了?”

    “不能啊,天还没暖和到那个程度。”

    李疏继续絮叨,也不敢轻易往院子里跳。

    “娘。”云儿翻了个身,“他到底是胆子大还是胆子小啊?来都来了,怎么不进院子呢?”

    “别管他。”豆娘拍着云儿的后背,轻轻的唱起小曲儿哄云儿睡觉。

    月黑风高夜,蹲在义庄墙头上,听着有一句没一句飘过来的,女人唱的小曲儿。

    李疏狠狠地打了个哆嗦,他狠下心,用力咬了下自己的舌尖。

    上次就被这娘俩装神弄鬼的糊弄了过去,这次说什么自己都得探查个明白。

    此刻他满心想着的并不是肃亲王交代自己的差事,也不是祖父的期望,而是,而是,兰桂。

    因为笃定这义庄的豆娘不是好人,又深信不负香来源于此。这几日李疏思前想后,总觉着豆娘心怀不轨,怕是要害兰家。

    他替兰家操心,又巴不得早日查明不负香藏在义庄何处,好向王爷交差并把兰家从这桩事里面抽出来。若非如此,他今日就算来了,也没有这么大的勇气。

    李疏把抓钩上的绳索提到墙内,顺着绳子滑入院中。

    他先摸到了前院儿,在进那停放棺材的屋子前,深吸几口气,在脑中想了想兰桂,额,兰桂的的那双脚。当下脑袋和鼻孔一同发热,推开门就直接闯了进去。

    片刻功夫过后,李作尘摘下面上黑巾,顺手擦了擦鼻血。

    “他娘的。”他举着火折子,蒙头蒙脑的在原地转了两圈儿。

    “棺材呢?怎么一个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