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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还是春寒料峭,但紫宸宫里的矮树都伸出了几道嫩枝,宫娥太监们也为着便利行事换下了冬服,穿上司衣局新派下的春装。举目望去皆是一片浅绿,也让人心里觉得鲜活起来。

    “主子,您身子还没调养好,应该多修养些许的。”福桂轻搀陈菀走在林道上,脸上尽是担忧,可又无可奈何。宫里众人多是看着上头的脸色行事,主子现下正是得宠,人人争相巴结也是免不了的。

    皇太妃,皇后赐的赏乃是福气,自然怠慢不得。可就连那些婕妤,美人们的送礼,主子也要亲自上殿去回了礼数…春意才起,冬寒未过,都是最易引起旧疾的时候,主子却总不顾念身子,天天都四处走动…

    “福桂,我本就只是一名宫娥,现在却幸得皇上恩眷,晋了四品才人,在这宫里可是该有多少人眼红妒忌。”陈菀轻轻挣开福桂扶着的手:“与人为敌,莫如与人善交。纪美人,武才人,本是名门世家出身的嫡生小姐,现在却要和我一介区区孤女平起平坐,又怎么会没个想法。她们现在对我礼遇三分,不过是看在皇上,太妃的面子,若到哪天,咳咳…还不知道该要怎么落井下石呢…咳咳…”

    福桂忙递上暖手用的檀炉:“可您,您也不急于一时啊。”

    陈菀略微摇头,扯开抹笑容才想开口,迎面却走来几名新进的宫女。

    “菀主子吉祥。”几个人儿年纪都不多大,声音脆生得很。

    “嗯,都起来吧。”笑如温玉,声若流泉,才一句话便让那几名宫娥眼里满含的紧张给消去了五分。

    看了眼那藏绿宫服,陈菀竟有一刻神思恍惚。初进宫时,可不也和她们一般,然而这是究竟过了多久,自己似乎已记不得了,几月?几年?什么时候开始,心境竟已经如此老沉了…

    终究还是不太懂得礼数的小丫头片子们,恭谨不得不久,才离不了几步便又兴奋得谈论起来。

    “我可是亲眼所见呢,真是俊。”

    “哼,瞧你那得意样儿。在皇太妃娘娘殿外候着那会儿,我早就看过了。”

    “行了行了,王爷俊又如何,却又不是我们能高攀的起的。”

    “哎哟,就不信你不心动,看看,脸红了不是。不过我们王爷还真是有胆识,竟亲自请兵前往边关了呢,这下看那些贼子还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主子.”福桂看着陈菀只定定地站住,面色虽察觉不出什么,但是几缕惘然却从那双清目里摸摸淌出,没在风里:“是广陵王爷,今儿早朝时向皇上请旨,领五千兵马去了涢坊。”

    天朝边境这段时日总不太安宁,先是黔陵突然有大批月历族人涌进,争执生事;后又爆出萧氏克扣军饷,导致将士军心不稳;前些日子又有本奏,言称栾国暗出兵力,袭击涢坊。虽说兵事可大可小,却绝用不着当今广陵王爷,天朝一品护国将军亲自前往。

    陈菀把手炉紧紧拢进怀里,这天真的是有些凉了呢:“福桂,后妃莫得妄论朝事。更何况是奴才,若教他人听去了,怕就不太好了…”既然未曾得到过,又何必执着。有些人,有些事,注定一世只能有缘无份。可为何自己的心,总还是打不开这结…

    “是奴婢鲁莽了,求主子赐罪。”福桂猛地一惊,才发觉若这事传到其他妃嫔耳朵里,再往上稍微挑拨几下,那可就是后妃擅自干政的重罪啊。自己的脑子是真糊涂了!误了自身倒没什么,可别害了主子…

    陈菀也未再说些什么,福桂是个聪明人,点拨些许就能回转过来了。宫里的人,谁能没些手段人脉,早朝的消息不可能随便就传到后宫来。福桂待她确是真心实意,否则也不会费尽心思来打听消息,而她对自己人,从来都是护短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