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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朕真是太久没有过问后宫的事了,随便一个虾兵蟹将都敢跑来禁地撒野,还光明正大的偷听。嗯?”

    李允负手站在月色之下,面无表情地看着半跪在地上僵直身躯,被阴影遮盖而看不清容颜的娇小婢女。手窝紧锁着铁腕,一股郁气打从刚才经过方菁菁那事儿之后就在胸口不停冲撞,直堵得慌。

    较之要在后宫里争夺一席之地,从饿虎口中夺取鲜肉恐怕都还要容易些。那些女人为着一把凤椅拼得你死我活的丑陋模样,总是和朝堂上面对龙位垂涎三尺的猥琐神情别无二致。李允手握成拳,死死捏着。方菁菁,要的也就是着权和利吧。

    自己肯定是被她最后一段胡言乱语惑了心神。后宫里的女人,就没一个是能信的。

    陈菀感到那由上而下射来的目光仿佛可以在自己身上凿出几个冰窟窿,身子不禁微微哆嗦起来,迅速低下头颅,受了薄寒的喉咙嘶哑出声:“不,不是的…皇上…奴婢只是…”

    越是要想镇定下来,死死按压裙面却怎么也压抑不住剧烈心跳。不停在催促自己:快想出个理由!快想啊!!!不然就…

    “啊…!”

    陈菀惊恐地睁大双眸,才来得及放出半声尖叫,就被李允铁掌紧锁喉间生生提将起来,腿脚离开地面,吊在半空还不住踢腾。

    慢慢收牢手指,感受着鲜活生命在自己掌控之下的挣扎跳动,李允绝美的脸上忽而转出温柔浅笑:“想说什么呢?你能在门外蹲了这么久,必定是跟着方宝林来的吧,是她随身侍婢?既然主子都已去了,你又怎么还有脸活在这世上。不如朕今日就发发善心,送你一程!”

    陈菀感到一阵阵头晕目眩,努力张大鼻翼和嘴巴都无法缓解体内浓重的虚空感。喉咙间的禁锢不但没有片刻放松,反而愈加狠厉的不留点滴余地。

    脑海里登时一片空白,纤细手指用尽了力气扣弄附在颈间的铁掌,怎奈蜉蝣之力根本无力撼动,这小小抵抗反而引起李允的趣味一笑,更加享受猎物将死而在掌中挣扎扑腾的快感。

    陈菀忽地觉得眼前渐渐模糊,颈下也慢慢失去知觉而近乎麻木了。无力合上眼帘,意识忽近忽远变得虚空漂浮起来。全身气力更如同流水般从体内泄去,现在就是动动半白的嘴唇也是万分勉强。

    一张张不该存在的熟悉脸孔接连从眼前掠过,有二姐,有爹娘,有小哥,甚至就连打小最是疼爱自己的老管家福伯也…不停挥动双手召唤着她随他们离去。

    然而明烛光微易灭,可在某些时候却依旧能吞噬万物。

    陈菀脑中忽地一道白光划过,努力将空气收进肺里。一双白玉小手更是死命的想把卡在喉间的铁掌向外拉扯。一向平波淡漠的琥珀瞳仁此时却再也没有余力压抑住暗藏的潮涌,骤然掀起惊涛骇浪。憎恶,不屈,以及倔然都在刹那间喷薄而出,直直对上李允的墨瞳凤目,抵死不相让。

    本来就出身将门,又自幼聪慧无双,从来没有受过点滴挫折。陈菀一介豆蔻少女自然不能完全脱去小姐心性。只不过突逢惨变,凭着一身凌人傲骨怎么可能善罢甘休,总想着进了宫讨回公道。本以为慢慢韬光养晦,再靠着自己机智聪敏,报仇也不过只是时间问题而已,怎奈世事不可能都如意。遭遇许多事来,本性被抑舒展不开,内心更是惶惑不安而变得过分隐忍。

    只是鱼目终蒙混不得明珠,金子纵使粘尘也依旧光华不改。现在已经处在生死交界了,又哪还顾得上许多,骨子里头的刚烈登时一展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