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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游玩到掌灯临暮才各自回府。

    孟如尘一回院里,便见青溪迎面来道:“今日宫里赐了头一批的碧螺春,分到老太太那里两斤,老太太又赏了府里的小姐各二两,小姐不在府里,奴婢便接了茶留秋霜姐姐坐了一会。”她以微不可查的眼神看了下紫竹,又才笑道,“这会回来刚好尝一尝这御前碧螺春的味道。”

    这便是有事要说了。

    孟如尘了然,而紫竹也不是粗心之人。

    她深知小姐想找借口打发她走是易事,眼下青溪这样委婉,也是给她留脸面,毕竟自己与小姐还未交心,有些事情不让自己听也是理由当然的。

    不待孟如尘开口,紫竹已盈盈笑道:“今夜轮到青溪与明雯当值,奴婢大胆想偷个懒早些回去休息,就是不知小姐准不准许?”

    孟如尘仔细看了她一眼,笑道:“你们今日忙了一天,也是累的,你都这样说了我若还不让你们休息,岂不是显得我小气了?”

    明珠没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只是高兴能早些回去,于是乐呵呵地跟着紫竹行礼离开了。

    待她们离开,青溪跟着孟如尘进了内室。

    “小姐您果然料的不错,大太太携了二爷去含颐园里,明着是主张惩罚二爷,实则话里话外都是如何如何心疼二爷云云,老太太本来就惜疼二爷,说的一屋子人都哽咽了。若不是知晓二爷不属她生的,连奴婢也恍惚间觉得他们是亲母子俩了。”

    “若真的当二哥是亲生的,她才断然不会将一个这样美貌又有心计的丫头留在他身边。”孟如尘目光落在窗台怒放的白栀子上,语气悠然而宁静。

    这种事情自己府里隐秘些,不让外头知晓也就罢了,一般人家皆是将勾引主子的丫头悄悄处理了便是,但若真的当做亲生的,又岂会放心这样的丫头留在儿子身边?留这样一个丫头等于将一枚随时会爆的祸根埋在身边,作为母亲定是会思及这些事宜,并且早早处理掉。

    而大太太无子,为了笼络孟成德,非但不做主处理了新叶,更变相通过祖母将新叶留在了锦院,祖母只顾着心疼孙子,眼下也只有先口答应。

    这样一来,大太太不但与孟成德走的近了,而且在以后的以后待到孟成德入仕,此事若一个不注意透露出去,让人在背后告他未娶妻便纳妾,这便是德行欠缺的大事,不但仕途受损,正室的娘家为了脸面自然也不会善罢甘休,大太太便能以这件事作为把柄将孟成德牢牢捏在手里。

    算起来这本也不在大太太的安排中,任谁也未能料到新叶是个心比天高的丫头,但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大太太便能顺势谋划出这两全其美的好计谋,心思之活络也是可见一斑。

    “老太太被大太太一哭,二爷又跪下不停求老太太,老太太心一软便答应了,但又说“不过是纳妾,而且正妻还未入门不能坏了规矩,先进锦院给个妾的名头,当做通房丫鬟伺候,等到正妻进门再正式抬做妾”,如此一来,二爷才喜笑颜开地离开了。”

    孟如尘听完没有什么反应,而是问:“父亲怎么说?”

    青溪一愣,将茶盏端到小杌桌上,想了想又才回:“老爷回来后先去了老太太院里听说了此事,隔后又去贺馥院里痛斥了大太太一番,也未有其他举动,似乎是默许了。”

    孟如尘将茶盖揭开,泡开的绿卷展开,银绿隐翠,浓郁甘醇,叶底嫩匀多芽,茶色清亮,香气扑鼻,喝一口下去舌尖察觉味微苦,却从喉咙一路通润至脾胃,不由地赞了了一声:“好茶。”

    青溪笑道:“能进宫进献的自然不是俗物,虽说老太太一收到后便着秋霜分发给二爷及各位小姐,每一份茶不偏不倚也皆是二两,但——秋霜偏偏第一个来的咱们这儿,小姐,你说这是不是寓示老太太开始看重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