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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这是在内宫出事,要调查也应该她出手吧。

    可偏偏四周一片沉静,没人质疑三皇子的话。

    所有人站在这门外,虽只有一门之隔,却感觉门里头有一股寒流源源不断地逼透而出。只在这门边站着,便觉得浑身麻痹,手脚冰冷。

    三皇子,怒了!

    刘韬应了声是,便退了下去。

    英嫔怔住了,她小心翼翼地朝后看了一眼,发现跟在身边的宫女脸色已然发白,打颤的手脚更是出卖了她的情绪。

    那宫女见英嫔看她,更是害怕地手脚哆嗦。

    “娘娘,她不见了。”宫女压低了声音,每一个音节似乎都结巴了起来。

    英嫔一听,脸色刷地绿了。

    被抓了?

    她惊恐地抬眼看着那紧闭的房门。

    宫人们禀来皇上驾到,英嫔的神色戚戚,跟着众人跪下,却在宫女用了力气的扶了下,才免礼平身。

    跟随在皇上身后的红袍太子对着舒朗道:“把人带上来。”

    只听得一声噗通,一个黑衣人当即被甩了出来,那黑衣人似乎已死。

    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舒朗将这黑衣人一身行头扒了,才发现这是一个宫女。

    所有人惊呼了起来,见这宫女面熟,心里隐隐有了点底。

    刘韬走了上来,将那宫女的手臂检查了一遍,再看了眼她的手掌内侧,道:“英嫔娘娘,您这宫女倒是力气大地很啊。”

    被点名的英嫔打了一个冷颤,僵硬的脸上挤出了一抹笑来。

    皇上森寒的目光一转,固伦公主冷不丁地走了上来,一个响亮的巴掌声扣下,霹雳地几乎让人以为这肉定也是要打散了的。

    英嫔本还是在强撑,固伦公主一巴掌下来,彻底让她没了胆气。

    慌乱地跪下,寻思着要如何才能脱罪,只能死死咬定。她指着那尸体道:“抓了一个我的宫女给她换上这一身衣便要来诬蔑我吗?”

    刘韬冷哼了一口气,“爷想要一个人的命,可不需要这样冤枉。”

    舒朗也站了出来,“太子殿下要你的命,也无须冤枉你。”

    英嫔陡然被二人一堵,胸口极为不畅。她哭着道:“皇上,嫔妾一直以来都安分守己,我的宫女也素来如此,还请皇上为我找出那嫁祸之人。”

    这话,皇后就不爱听了。

    贤妃娘娘看了眼英嫔,冷哼了声,便道:“我儿子从不冤枉人,他说是你,便是你。”

    皇后娘娘看了眼贤妃,自也不甘示弱。

    “太子殿下难道还会冤枉了你,来人!”

    要说这都人赃俱获,英嫔却还在狡辩,可奈何素来针锋相对的皇后与贤妃突然联合起来,这真真是让宫中上下措手不及。

    站在众位妃嫔之中的宸妃娘娘眯起了眼来,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太子,心中突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却来不及捕捉。

    皇上冷冷看了英嫔一眼,“朕以为朕对你们秦家宽容一次,你会安分守己,没想到来人,带下去!”

    英嫔浑身一颤,她苍白如纸的脸陡然灰败。

    知道没人信她,她指着那紧闭的房门道:“娄锦,你会遭报应的!你这个恶毒的妇人,你抢了别人的丈夫,你会遭报应的,我赌咒,赌咒你这一辈子都没有儿子送终!”

    英嫔冷厉的话语刺耳地很,宫人们大臣们纷纷低下头来,脸色苍白地听着这些诛心的话。

    最后一句话,成功撩拨了皇上心头的一根刺,只见皇上勃然大怒,睚眦欲裂地盯着英嫔。

    “给我带下去乱棍打死!”

    太后娘娘脸色也极为难看,在一阵死一般的沉默之后,她朝紧闭的屋内走去。

    宸妃娘娘在听到皇上最后一句乱棍打死的时候身子也几不可闻地一颤。

    所有后宫妃嫔都两股战战,身子犹如脱了水一样冒着冷汗。

    皇上素来对后宫众人不错,便是有了过错的妃嫔狠一点的便也只是打入冷宫,可没想到,竟是一个乱棍打死?

    所有人都噤声不语,一种极为古怪的,森寒的空气在众人之间盘旋徘徊。

    屏住呼吸的人们似乎以为只有如此才能隔绝这里头的血腥味道,才能不至于被这血腥沾染上。

    皇上的脸色极为不善,他盯了眼在场众人,道:“娄锦乃是三皇妃,乃是朕的儿媳,谁要是敢再对她动手,朕诛她九族!”

    一时间,空气变得凝滞了起来,这一声命令在原本就战战兢兢的人们心中打开了一道惊雷。

    皇上,竟这样看重三皇妃?

    皇上冷冷看了众人一眼,回首也朝那紧闭的屋子内走去。

    宸妃娘娘抬了下她那眼眸,一双美目中闪过一抹深思。

    在其他人准备散去的时候,路公公发了话。

    “皇上有旨,所有人在没有得到圣旨之前不得离开。”

    底下传来了窃窃私语之声,路公公扫了他们一眼,便就朝内走去。

    几个受了惊吓的贵女们低声交流着,“皇上为什么还不让我们离开?”

    “不知道。”

    在所有人一头雾水的情况下,仅仅一墙之隔的外头传来了凄厉的,可怖的嘶声哭泣和求救声。

    那是

    英嫔的声音。

    固伦公主扫了他们一眼,便带着萧琴和方瑶他们一道入内,临走之前,她道了声,“都给我好好听着。”

    其他人身子一凛,都纷纷明白过来。

    原来皇上是要杀鸡儆猴啊。

    英嫔的声音越发悲哀,越发嘶利。直直传到这空旷又幽深的夜色中,惊起了林荫小道那归巢消息的鸟儿,引得乌鸦盘旋在空中,等待着即将腐朽的肉餐。

    一些贵女名媛缩起了脑袋,更有些倚靠着自家父兄,脸色发白。

    后宫妃嫔们人人自危,听着英嫔的叫声越来越弱,心似乎敲起了一阵阵雷鸣般的钟来。

    那是,丧钟!

    待半个时辰过去,有些承受不了这叫声的人虚弱地晕了过去,有人侧眼看到被拖着带走的英嫔更是吓地站不住脚来。

    宸妃的脸色异常难看,梅贵人一直低着头,没人看到她的脸色,更不明白她此刻在想着些什么。

    而屋内,流萤和乌嬷嬷照顾着娄锦,三皇子抱着娄锦擦干她的发丝。

    皇上和太后面色凛然地站在那,看着三皇子时不时地捂手,时不时地给昏迷的娄锦说着话。

    那温柔的模样,堪堪是狠狠地刺了他们的眼。

    贤妃娘娘道:“太医呢?”

    流萤的身子陡然一僵,乌嬷嬷与她对视了一眼之后,都脸色一变。

    固伦公主走了上来,她看了眼娄锦,道:“这宫中的太医我不相信,这样,太医由我来命。”

    刚走进来的皇后听得固伦公主这话,脸就黑了。

    今日,固伦公主扫了她几次面子,一次一次都是在讽刺她治宫不严!

    “这宫里的太医是极好的,怎么?出了一次事就成了惊弓之鸟?”皇后有些不屑与固伦公主狡辩,毕竟固伦公主那胡搅蛮缠的劲她是体会了多年。

    “我好好的外孙女送入皇宫就险些丧命,我也是从皇宫出来的,别给我整你那套干净的东西。”固伦公主哼了声,她看了眼面色有些难看的皇上,再看了眼同样面色的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却只看着三皇子,良久,三皇子才抬起了眼来,清冷的凤眸直直看向皇上,俊美灼人冠玉面容上透着一抹疏离。

    “父皇,这段时间家国大事还请父皇与六弟处理,我与阿锦想要有个清净日子过一过。”

    皇上怔住了,三皇子竟是要罢工?

    “朕不是答应了你,下个月封王之后便有了王府行宫,为何还要”皇上的话在看向昏睡之中的娄锦时,顿了下来,一时间真不知道要如何继续下去。

    皇后的脸色明显好了许多,皇上早早就培养三皇子看奏折,太子殿下回来之后虽一直握有重兵,可这批阅奏折一事却一直没有交代下来。

    今日,当真是一个好机会。

    太后怕三皇子赌气,道:“你要到哪儿去?”

    “这便不牢皇祖母担心了。”顾义熙落下这话,便转而看向贤妃娘娘。

    “母妃在宫中多年想来也是有些无聊,儿子愿意带母妃一道出去走走。”

    贤妃娘娘本被三皇子上一个请求弄得有些错愕,可听到儿子说出这话来,她那冰封了多年的心瞬间开起了一朵花来,这皇宫她着实呆地有些累了。

    皇上的脸色有些难看,合着一家四口故意落下他一人。

    就在皇上准备提出要求的时候,屋外传来了高太医求见的消息。

    皇上点了下头,命路公公传人。

    固伦公主眉头一皱,道:“高太医此人我并不熟悉,这样吧,乌嬷嬷,你去请了阮太医过来。”

    乌嬷嬷点了下头,想着现在能拖延一时是一时,而且阮太医总是有办法周旋。

    此时,床上发出了动静。

    浓密的睫毛动了一下,那张瓷白的小脸皱了下,殷红的唇发出了一声嘤咛。

    床上的人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只见那水波流转的双眸睁开,那一瞬间犹如刚刚开了卷的画,山水浮动,月色出云。

    方才进来的萧匕安见着这一幕,颀长的双腿却突然被灌了铅一样沉重。

    他怔怔地看着那从别人怀中醒来的人儿,看到从那杏眼中倾泻而下的万丈柔芒,那一瞬,他只觉得胸口堵塞地严重。

    一股陡然而升的懵懵心动,怦怦然地撞击着他的胸口,接着,似乎有什么东西堵在那沸腾的血液当口,他猛地咳嗽了起来。

    可声音却被生生压了下去。

    萧匕安转过身去,在舒朗瞪大的双眼前,伸手擦了下唇角,道:“进去吧。”

    “殿下,您”

    舒朗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因着殿下垂下来的眸子被一层阴影遮掩,那里看不出一丝丝飞扬跋扈。

    眼睁睁地看着殿下若无其事地走了进去,笑着与那唤作娄锦的三皇妃说话,舒朗觉得,殿下,中毒太深。

    “锦儿,你醒了是不是要谢谢你的匕安哥哥?这次可是我救的你。”俊挺的下巴微翘,他半眯着眼那微微得意的模样,仿佛在告知娄锦,这一次终于是我救了你。

    娄锦才一醒来,头疼地发涨,听了萧匕安这话,她微微一愣,却笑了起来,“那就多谢匕安哥哥了,只是,这屋子内怎么会有这么重的酒味?”

    萧匕安面上的笑凝滞了下,他挑了下眉,却没有继续说话。

    言语之中,一道视线与他的相交。

    那是一道清冷的目光,然而,那目光之中有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感激。

    顾义熙抚着娄锦的后脑勺,那力道不轻,压地娄锦唉唉直叫。

    顾义熙似乎知道自己力道重了,他看了眼在场的众人,想着换种方式让阿锦舒服点,便将娄锦打横抱了起来,直直往外走去。

    经过萧匕安身侧的时候,他微微侧目,狭长的凤眸犹如冷月。

    “多谢六弟救了阿锦。”

    话方一落,人便出了门。

    萧匕安沉默了下来,他看着那空空如也的床,笑了起来。

    他与锦儿还来不及多说两句话

    这一笑,笑地很涩,皇后娘娘在一旁看着,一阵心惊肉跳。

    皇上皱眉看向萧匕安,良久,他叹了一口气,道了声回养心殿便走了。

    太后娘娘也疲累地很,让贤妃娘娘扶着离开。

    固伦公主他们也相继走了。

    很快,屋内便只剩下了尊贵无比的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

    萧匕安笑了良久,笑到心肺都震痛了起来,他才猛的咳嗽了声。

    皇后娘娘心惊地看向他,道:“匕安,你要是有哪里不舒服告诉母后。”

    萧匕安沉默了,沉默下来的他却显得那样孤寂和落寞。

    皇后看着,心揪疼了下。

    “太子”

    “母后,我还没来得及与她说第二句话,她就走了。这次是我救的她,终于是我了可是,我觉得还不够,怎么都不够。你说,是不是我彻底报答了救命之恩,是不是便不会再去计较,便不会再去奢望。这样,我们两人也就彻底不欠谁了。”

    皇后怔住了,她看着那站在床边,微微低垂着头,张扬的五官却柔和了许多的太子殿下,她的儿子。

    她亏欠了儿子。

    这种深深的责备和愧疚感瞬间充满了皇后的心间。

    若是一开始儿子便是太子,他与三皇子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他没有因为多次的暗杀而警戒心四起,是不是就不会输得这样彻底?

    皇后没敢想,这一切乃是天意。

    萧匕安跨步朝外走去,一步一步,有些沉。

    舒朗在门外站着,见殿下出来忙去扶了一把,萧匕安甩了下手道:“回军营。”

    那一夜,皇宫之中发生了许多事,可因着三皇妃的失踪,有些事便被人忘了。

    比如,紫晓落水后便陷入了昏迷。

    三天过去了,窦公府让太医来了去去了又来,不过是开了一些药和参汤来续命,别的,药石都开,却都无药效。

    而安府的人自那一夜听闻紫晓是上了太子殿下的船后掉下湖中去,便没去理会紫晓的死活。后来还是窦公派人上门才把半死不活的紫晓给带了回来。

    依着太医所言,紫晓可能会一直昏迷下去,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也有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醒。但只要有汤药在,即便会削瘦也不会死。

    盛夏时节,天气极为闷热,便是繁华的路边也能听到蝉鸣声声,燥热的天气让人恨不得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雨方能痛快。

    宁城是大齐北方的一个城市,这里的人烟稀少,有一片大湿地,时常有白鹭飞来在这片碧色的山下停留。

    宁城的驿站便是在这极为宁静的地方开了起来。

    驿站的南侧那有五六辆马车停了下来。

    为首的马车上走下来的贵妇发丝若雪,却生得很是端方,只不过她那尤为冷艳的眸子只有看到身后那一对逼人的时候才有了些笑意。

    驿站这来往的客人不少,有些人正要出门,见那蓝色的帷帐被一只素白的根根若葱一般的手拉了开来,便都纷纷走不动了。

    不想走出来的竟是个俊美无俦的男儿郎,他们都是一惊,不觉又是一阵嘲讽。

    “一个男人怎么一双手与女人一样?”

    男子俊美灼人的冰冷双眸淡淡一扫,清晰的好比冬日里的凛冽寒风扫了过来,令人窒息。

    所有人都惊讶于此人的出身,看这马车并非多华贵,但能用上马车的这些出门在外的人自然都是有些银钱的,但有那样的夺人气势,还堪堪猜不出身份来。

    就在诸多人猜测那白玉若松一般的男子适合身份的时候,他的动作却让人瞠目结舌。

    只见他转过身去,长而有力的双手朝身后一个少女抱去,少女腾空而起,被他打横抱了下来。

    他清冷的面上似乎有些愠怒,少女却喜笑颜开地在他的耳边落下一吻来。

    那清冷的男子愣了下,随即脸上一红,后笑了出来。

    那一笑看得在场随着父兄出门的女子都感觉心脏猛然一缩,一时间都是目光痴了直了的女子朝自家父兄说了几句话。

    刘韬站在顾义熙身边,他的额头隐隐生出了一些汗来。

    为什么三皇妃要与怀远侯世子他们做那种赌?赌金竟还是抱着娘子经过任何一个女子身边,说什么这世上我只要我手中之宝,绝不背叛绝不多看任何女子一眼,除了你,每一个女子在我眼前都不过是个木头罢了。

    刘韬回过头去,身后的三辆马车都停了下来。

    后面第二辆的帘子拉了开来,一身着碧蓝色锦袍男子犹如一弯蓝泉,他下来之时,目光幽幽地看了眼娄锦,然后认命地抱起了出了帘子的娇俏女子。

    那些站在驿站的女子眼都看直了。

    不时看看这个儒雅的男子又不时看看那个清俊地浑似雪山盛莲一样的男子。

    目光一转,他们都齐刷刷地看向这二人怀中的少女。

    只见那身着碧青衣袍的女子娇颜若月,她笑着回头朝那儒雅的男子道:“恩,现在就看看世子了。”

    左御风面上有两分苦色,他看了眼那眼微抬,目光悠远的三皇子,心里想着,三皇子不是被娄锦给折腾地没边了,为什么还要答应这种事?

    怀远侯世子黄廷煜出来的时候,面上的笑却有些僵硬,因着萧琴给足了娄锦面子,左右没肯下来,他在里头好生一求,萧琴却还是没愿意下来。

    这个赌,怀远侯世子输了。

    娄锦面上扬起了笑,她得意地看了眼这个不管是春日还是冬日都拿着一把玉骨扇子为了冷静的家伙,心里着实欢快。

    果然,风流倜傥的世子爷抱着萧琴来到一个女子身旁。

    这女子生得花容月貌,楚楚可怜,此刻正低垂着头,羞红着脸在下一瞬却变得木然无比,面上的表情很是僵硬。

    直到怀远侯世子将萧琴抱了进去,那女子还怔怔地看着。

    娄锦不再耍这淘气劲,从顾义熙身上下来后,便与方瑶笑闹了起来。

    “锦儿,你真是,我一开始还以为三皇子不会答应呢。”方瑶笑着牵起娄锦的手走在了左御风和三皇子的前头。

    “这一次出了皇宫,自是要好好玩耍一番。”娄锦话刚落下,便在一侧的马车那等着,扶了贤妃娘娘下来,贤妃也看着他们这一闹,面上也扬起了笑来。

    流萤与乌嬷嬷一左一右扶着贤妃娘娘,贤妃看了眼娄锦,朝最后一辆马车道:“怎么田笑田大人也跟来了?”

    娄锦闻言一笑,见流萤把头低地越发低了。便道:“有美人兮,令人辗转反侧,自然便有人来了。”

    流萤的耳朵红了,她咬着贝齿,羞地真想找个缝钻了。

    几人说说笑笑,便入了驿站。

    到了里头,令掌柜的上了菜,几人围桌而坐之时,娄锦与顾义熙二人对视了一眼,刘韬压低了声音在二人身后道:“皇上一直派人暗地里保护,相士门的人都按兵不动,相信是怕被皇上的暗卫发现。”

    顾义熙点了下头,“一切照计划行事便可。”

    “是。”

    娄锦打了个哈欠,有些疲累地吃了几口,便吃不下了。

    顾义熙皱了下眉,贤妃担心地看了过来,道:“最近想来是舟车劳顿,胃口不佳。”

    漆黑的眸子转了下,深邃的黑曜石一般的眸子直直盯着她来,娄锦心里漏了一拍,咚咚咚地跳了起来。

    顾义熙深深看了她一眼,才拿起汤匙,在左御风黄廷煜几人古怪的目光中,盛了一碗汤来。

    当汤匙送到娄锦唇边,他的声音坚定,透着一抹不容置疑。

    “张口。”

    娄锦努了努嘴,有些不愿地抬起头来,对上顾义熙那双清冷的双目,她顿了下,却还是耍起了无赖。

    “我能不能不吃?”

    回答她的,是他的沉默,他那双极为冷峻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似乎她不张嘴便会如此看着她。

    娄锦见无数双眸子都看了过来,驿站里头用膳的人何止他们这些人,那些商客,那些娇客无不是愕然地看着这一幕。

    “那男子竟亲自喂他的妻子,我要是他娘子,要我伺候他还来不及呢,怎么敢让他喂自己吃饭?”一个女子压低了声音说道。

    “她是没了手还是没了脚,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态度,可有想过丈夫的威严?”一个男子喝了声,显然是为三皇子报不平。

    娄锦缩了缩脑袋,倒不是因为那不认识的男子,而是因着顾义熙冷冷地看了过去,那说话的男子陡然被这寒冰一眼扫中,脚底窜上一股寒意,心中嘀咕着这人的身份,便抿着唇坐了下来。

    三皇子一怒,时间都会凝结成冰。

    娄锦听话地张开了口,顾义熙那殷红的唇才缓缓有了些弧度。

    可左右也就多吃了几口罢了,娄锦便困了。

    她疲累不堪地窝在了他的怀中,也不理会众人,只道了声,“义熙,我想睡。”

    顾义熙白皙的脸红了红,他看了眼拿着帕子掩住唇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抽的母妃,再扫了眼一众拿眼偷瞄的观客,白皙的脸黑沉了下来,却还是咳嗽了声,将娄锦打横抱了起来,往楼上的天子房走去。

    方瑶啧啧称叹拉着萧琴的手道:“娄锦这矫情劲,怀了孩子怎么就这么跋扈了起来?”

    二人说话的声音很低,他人自然是听不到的。

    萧琴笑了起来,两人窃窃私语了一阵,左御风与世子黄廷煜都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于是乎

    方瑶和萧琴同时道:“我困了。”

    左御风的脸一黑,暗恼三皇子做了个反面表率,这饭吃了一半,还要在众人面前如此丢脸,偏偏他还不能恼,人家三皇子心甘情愿,他左右不过是个左相公子,还能让三皇子为了自己而不考虑亲亲娘子?

    左御风长叹了一口气,终于认命地抱起方瑶,在众人行注目礼中,上了楼。

    黄廷煜后悔,他后悔极了。

    得知三皇子召了一道出京来游玩,本以为是个好差事,谁知道,成了妻奴。

    田笑笑了笑,他目光一转,灼热的视线搭在了流萤身上。

    田笑站了起来,对流萤道:“可困了?”

    话方一落,一记狠狠地踩脚让他一张脸又青又紫,最后呵呵一笑,坐回了原位。

    贤妃娘娘是看着这一幕,咯咯直笑。这是她这几十年来最为畅快的一天,见着这些年轻人的态度,竟觉得这一趟真真是来对了。

    乌嬷嬷扶着她,她便笑道:“以往阿锦都这么好玩吗?”

    乌嬷嬷顿了下,却摇起了头来。

    流萤心中一阵喟叹,小姐以往的生活并不畅快,因着心中的仇恨,因着那些不能说出的秘密,因着孤军奋战而有些苦涩。

    但,流萤记得,十二岁以前的小姐便是如此,开起玩笑来真真是有趣。

    贤妃娘娘见她们二人似乎都陷入了过去不快的回忆里,才想到阿锦的父亲,那个险些毁掉了阿锦和她娘亲的男子。

    这一想,便又觉得现在的一切得来不易。

    屋子里头,床榻之上。

    女子趴在了男子的身上,左右摇晃着,男子俊美无俦的面容有些微红,他叹道:“阿锦,你不是困了吗?”

    “不要出去,陪我睡。”娄锦喃喃道,她压着他,右手从下方伸入,拉开那玉色的丝带,便有一方精壮的体魄在自己的身子之下。

    他的体温不高,在这炎炎的夏日里最适合祛热散热了,娄锦有些贪凉地在他身上蹭了蹭又蹭了蹭。

    顾义熙闷哼了声,拉开她肆无忌惮的手,漆黑的眸子越发深邃迷人。

    瓷白的面容上因着这夏日炎热而有些酡红,她疲累地半眯着眼,惑人的眸子散发出撩人的性感。

    因着扯动,那白皙的肩在那粉色的肚兜旁显露了出来晶莹剔透的锁骨透着诱人的光泽。

    他的手动了动,抚着她细嫩纤长的脖颈,粗糙的手带着特殊的麻栗透过她敏感的皮肤传了进来。

    娄锦猛地打了个激颤。

    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热情,那殷红的唇微微一勾,双手从下而上深入发丝,揉捏着她最喜爱的光可鉴人的头发。

    “恩,舒服。”她喃喃道。

    “阿锦,你在诱惑我。”低沉而温厚的嗓音透着勾人的诱惑,他就势仰头,在娄锦那微微咧开的衣襟口落下了一吻。

    看着那里头奶白的色泽还有晶莹的身躯因着他这一吻而变得绯红一片,顾义熙的眸光骤然一深。

    他身子一转,将娄锦放在身下,道:“阿锦,你可要沐浴?”

    热,可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