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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六章,乔乔乔爷?!

    翼州。

    从大燕通往鸣凤的官道上,绿荫成凉,花团锦簇,好一番春末夏初的艳丽光景。

    透过枝桠的缝隙投入地面的斑驳阳光,细碎细碎的明媚,被马车轱辘吱呀碾过,在宽敞的道路上留下两行长长的车辙。这是一个车队,前方两辆马车,后面是由大红绸缎包裹着的货车,高竖着一面让人望而生畏的旗帜燕。

    “驾车的慢些,小心些,可别把寿礼给颠了。”

    “是,三长老放心。”

    这掀开车帘子对着外面软呵呵发出吩咐的胖子,弥勒佛一样的,可不就是玄云宗的胖三长老?他又探着大脑袋朝前面的马车望了望,确保一切无虞了,这才钻回车厢里:“我这劳碌命啊,老是怕生乱子。”

    坐在对面的林笑了起来:“您就是想的多,如今可不是当年了,咱们玄云宗给凤太后的贺礼,谁敢来抢?”

    “可不是么,老转不过弯儿来,总觉得还是十几二十年前,那个人人可欺的玄云宗。”

    “咱们宗主都上任十六年了呢。”

    十六年

    这一晃眼,连乔文武都担当了十六年的宗主。

    整个马车里一下子静了下来,胖三长老和一直没说话的二长老林寻对视一眼,想了想,双双自嘲地笑了起来:“还真是!这日子过的快啊,感觉还是昨天呢,如今凤太后都一百五十岁的大寿了,宗主上任了整整十六个年头,皇上他们哎也走了八年咯。”

    提起这个,人人叹息。

    就连先前一直笑话这俩人的林,都暗淡下了眉眼,下意识地往前头的马车看了一眼:“宗主他还在拼命修炼呢?”

    林寻竖起手指,嘘了一声,一副不可说的模样:“能有个执念也好。”

    这说的,便是乔文武了。

    那最前方第一辆马车里面的,正是他们玄云宗的宗主。恰逢鸣凤老太后大寿,这路上颠簸了一个多月的时间,那人竟是一个月把自己关在了马车里。其实何止这个把月呢,整整八年下来,那个玄云宗不成器的小弟子,那个乔家的纨绔大公子,那个曾经提起来人人皱眉的人,几乎是改头换面重新做人!日日夜夜的修炼,几乎把命都给拼上的执念

    只让每一个看见的人,都忍不住皱一下眉,摇着头劝上一劝。

    当然,这还只是开始。

    渐渐地,除了一句叹息满目叹服之外,便什么也说不出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啊!”胖三长老摇着大脑袋唏嘘不已:“想去东大陆,除了再等百年开启传送阵,就只有晋升到神阶之后的某个遥不可及的境界,撕裂空间方可啊!”可是翼州大陆,一旦到了神阶,就再也不能晋升了:“而且去了又有什么用,那样的地方,是非多,不好混。天大地大的想找一个人,难上加难啊”

    “他自己也该明白,拼了命的想过去,其实还不如等无紫姑娘回来。”

    “回来?”

    胖三长老一愣,苦笑道:“哪有那么容易,你至今见过几个从东大陆回来的?要不能到那等咱们想都不敢想的境界,怎么回来呢。”

    林寻一噎,他本也不过是随口说说,闻言笑骂道:“你个胖子,还不容许人想想了,说不定咱乔爷英明神武咻的一下子还就到了那境界呢!”

    “切,你寻思这是蹦高呢,还咻的一下?”胖三长老没好气儿地翻个白眼儿,咂着嘴吧怀念不已:“啧啧,不过说起来,这大陆上太平了这么些年,没有那尊佛爷隔三差五地闹出点儿惊天动地来,还真是不习惯啊哈哈,哈哈哈”

    他笑着,忽然就笑不出了。

    咣当一下子!

    整个车队一个急刹车,里头外头顿时哎呦声一片,胖三长老一头栽到车板子上,脸都给砸平了:“怎么搞的,外边儿怎么了?”

    “回三长老,前头,前头”

    外面传来小弟子结结巴巴的禀报声,他揉着大胖脸七荤八素地爬起来:“说!看见什么了,还能有鬼不成?”

    “三长老,是鬼啊,真是鬼!从天而降的,凭空就出现了,好几个人,一下子堵在了前面!”

    “呵。”

    胖三长老冷笑一声:“鬼?我看是装神弄鬼!”

    所以说,语言的艺术是多么的博大精深,那小弟子口口声声从天而降凭空出现,胖三长老怎么也不会想到,还真就是个字面意思!下意识的,马车里的人已经将外头的当成了狗胆包天来抢贺礼的,一张张的脸,顿时就被冷意给蔓延了下来:“格老子的,就几个人也敢来抢我玄云宗?老子说说也就罢了,还真当咱们十六年前人人可欺不成?”

    “废话什么!”向来笨嘴拙舌的林寻,还是遵循了一贯的简洁风:“抄家伙,上!”

    于是乎。

    刚刚撕裂完空间,着陆在这鸟不拉屎的官道上的乔青等人,拱起手来正准备笑吟吟地朝车夫问个路,就见后头一辆马车里一个胖子率先弹了出来!真的是弹,手持一把锋利无匹的兵器招呼都不打风驰电掣般朝这边儿来了!

    乔青被这架势吓的一哆嗦:“我靠,这胖子有点儿面熟。”

    凤无绝剑眉微皱:“这兵器也面熟。”

    可不是面熟么,铸造中品,不正是当年在地宫藏兵山里乔青送出去的?她眨巴着眼睛看着冲上来的这头奇葩,轻轻一招手,那凶猛无匹气势刚劲的胖三长老也正奇怪声音真耳熟呢,只觉自己周身的玄气被人轻描淡写给破了开,随即便不能自已地迎上了一股大力!

    这是一股吸力。

    一股让他全无反手之力的吸力!

    胖三长老大惊失色,在这一股吸力之下,他堂堂玄云宗三长老就如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婴孩儿,而对面那一群人,轻描淡写的那么一下,却仿佛不可逾越的一座座泰山仰止!

    半空之中,他无可抑制地被吸向了那一群人,紧随他从马车里飞出的林寻和林都是目眦欲裂:“三长老!”

    这一幕,简直要刺瞎他们的眼睛!

    然而下一秒,被吸到了那群人堆儿里的胖三长老发出的一声破了音的尖叫,真的把他们耳朵给戳聋了:“乔乔乔爷?!”*

    第四十七章,翼州的变化。

    你能想象这两个字的威力么?

    饶是林寻这见过大世面的,都在这俩字之后一秒钟急刹车,生生刹住了两条腿扎根在了土地里。更不用说跟着的林了,直接被雷劈了一样傻眼在原地,好好一姑娘瞪着眼张着嘴跟一人形雕像似的。再后头,那些正准备冲上来援救三长老的弟子们,绵延开去一排排一列列姿势各异的兵马俑,只有眼珠子在那转悠着乔乔乔、乔爷?是他们想的那个乔爷不?

    乔青十分之悲痛地看着这一群:“是我,爷回来了。”

    众人也十分悲痛地看着她果然是您啊,一出现就得惊天动地的。

    乔青哈哈大笑,只觉得翼州的空气都比那边儿新鲜了几万倍。仰天先使劲儿呼吸了几口,才神清气爽地把手里提溜着的胖雕像给戳到地上,拍拍这傻眼的胖子的肩头:“三长老,好久不见!”

    胖三长老十分佩服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冷不丁来这一下子,他竟然还反应过来很淡定地回了话:“乔爷啊,真是千算万算算不到是您回来了,刚才还在马车里谈起你们呢!”他以一种扭曲的淡定环视一周,这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只让他惊吓非常也惊喜非常:“都都回来了?乔爷,太子爷,皇上,沈公子,囚公子,万俟公子,还有对了!无紫姑娘!你回来可太好了,咱们宗主他”

    他话音没落。

    无紫已经红了眼眶。

    她怔怔望着前方第一辆马车,眼珠一错不错地看着那走出来的男人,不是闻声而出的乔文武又是谁?

    看着老了一些,也成熟了一些,下巴上带着乌青色的胡渣,再没有了印象中那等二世祖的模样。那车帘刚刚被他掀开,目中还盛着少许愠怒之色,却在看见遥遥前方那梦中影子的一刻,整个人僵住了

    就像是做了整整八年的梦,一下子梦境成为了现实出现在眼前,下意识地,反倒分不清了这到底是真是假。乔文武整个人僵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一动也不敢动,那紧紧抿成一条线的嘴唇像是微微蠕动了两下,却没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

    这两人就这么远远地对望着。

    天地间,仿佛也容不下了别人。

    乔青笑眯眯地靠上凤无绝的肩头,双眼发酸,忍不住推了无紫一把:“傻戳着干嘛呢,过来一个或者过去一个,这么等黄花菜都凉了。”

    这一声,打破了这官道上的沉寂,也打破了僵直在原地双腿发麻的两人,乔文武下意识地就想往这冲,无紫已经先他一步一个箭步蹿了上去,熊扑进了那人怀里。眼见那边儿抱的死紧死紧,乔青的眼睛都弯成月牙了:“唔,真好。”

    凤无绝在她额头上印了一下:“是,真好。”

    没有什么,比这一幕更好。

    众人含笑望着那紧紧相拥的一对儿,各自心头发软,不可抑制地弯起了嘴角。非杏笑着笑着眼泪朦胧,为这终于找到了归宿的好姐妹,乔青一把把这丫头给搂过来:“哭什么,哭的爷心都碎了,走走走,咱们上后头去,让她们俩甜蜜会儿。”

    这刚一撕裂空间过来,她可累的够呛。

    在一片雕塑的围观中一头扎进了马车第二辆马车里,后面众人也跟着钻了进来,好在这马车够大,统共十几个人呢,也没显得拥挤。看着乔文武揽着无紫笑的跟个傻子似的,一男一女俩傻子各自旁若无人地钻进了第一辆马车里,乔青这才放下了车帘:“怎么样怎么样,快说说,二伯好不,奶奶好不,鸣凤和大燕都好不还有你们这是往哪儿去呢?”

    这一系列的问题急慌慌地砸下来,砸的胖三长老双眼发晕。

    他赶忙止住乔大爷的连珠炮,在心里理了一理,软呵呵地笑了起来:“乔爷放心,翼州的一切都好,除了咱们宗主因为思念无紫姑娘修炼心切之外,旁的都无需担心”

    一路在马车上晃悠着,听着他对如今翼州的大概介绍。

    八年时间,不长不短。

    翼州的变化,也是不大不小。

    从乔青最为关切的乔家说起,如今乔家的当家人乃是那二小姐乔心蓉。没想到的是,乔伯岚当初收下了那旁系子弟乔邱为徒,这些年下来,那两人竟是看对了眼儿,再结连理,第二年就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如今夫妻同心一齐管理着乔家,可让乔伯岚了却了一桩心事,安安心心退居幕后钻研起了医术来。

    而二伯呢,则更清闲的多,也豁达的多。没事儿遛个鸟,种个花,还在后院儿里开了一片儿荒地,撸袖子卷裤腿儿亲自上阵,到了秋天一片黄橙橙的麦苗别提多喜人了。至于地位?开玩笑,乔爷的亲二伯,谁不当祖宗一样供起来!就连乔心蓉夫妻都会早晚前去请安,平日里让自家的娃送过去陪着,以免他思念过度心情不顺。

    听到这里,她安心地点了点头:“那奶奶呢?”

    胖三长老指指后头那一列列的货车:“您哪,是回来的早不如回来的巧,这不,正好凤太后一百五的高寿,咱们正是去贺寿呢。”

    他说着,下意识地就往乔青的腿边儿瞄,那里凤小十正拉着纳兰诗意的小手,排排坐,看风景呢。纳兰诗意就不说了,小姑娘长的是水灵灵的,凤小十呢,那张小脸儿一看就是凤无绝的翻版,眼珠子滴溜溜地滚那机灵劲儿更是乔青附身。胖三长老看的是眉开眼笑越看越喜欢:“乔爷,这是您家的老太太见着,还不得乐坏了。”

    乔青应了声:“嗯,我儿子,儿媳妇。”

    俩小朋友一起仰头:“见过三长老。”

    胖三长老的心理承受能力果然很强,在刚才初见乔青的时候,能淡定成那个样,这会儿听见了什么儿媳妇也只是嘴角一抽就过去了。他笑吟吟地点点头,连说了几句好听的,只把这一对儿金童玉女夸到天上去,这才接着前头的又说回来:“您不知道,现在的鸣凤啊,当家人已经换成了大公主。”

    凤无绝剑眉一挑:“我姐?”

    “是呢,如今可不是大公主了,得改口叫皇上了。”胖三长老笑着解释道:“这一开始的时候,大陆初定,自然还得凤老太后出马主持大局。”老太太老当益壮,鸣凤大燕一把抓,连带着玄苦丢下的小和尚宗门也得照顾着:“整个翼州啊,可说是凤太后一人,挑起了这根儿大梁!”

    别以为当初三圣门被乔青灭了,就没别的什么事儿了。

    要说起来,方方经历了硝烟和战火的翼州,若乔青还在,那确实不值一提。可巧的就是,乔青、凤无绝、沈天衣、邪中天、玄苦,包括柳宗老祖宗,这一系列的高手全部在同一时间离开了。这样的情况,不免有不少不上不下的大小势力,动起了重洗大陆势力的歪脑筋。而这一些,都在凤太后站出来接过了翼州大梁后,渐渐给压了下来,彻底掐灭了那些小心思小苗头。

    渐渐地,两年下来,翼州安定平和一日比一日好,几乎到了夜不闭户的程度,老太太,自是功成身退,把一切都交给了凤翔帝。接手不过两年,凤翔帝又一挥手,直接卸任给了凤无双和卫十六,自己乐呵呵地当起了太上皇

    可想而知的,忙着继承大统的这一对夫妻,再也没时间完成老太太交代的任务,继九岁多的“小念青”之后,别说“小念绝”了,连个蛋都没再生一个。

    乔青顿时悟了:“那卫十六”

    胖三长老一摊手:“所以咯,鸣凤皇宫里近几年是鸡飞狗跳,时不时就有建筑要重新修葺。这不赶紧趁着老太太一百五十的高寿,给大办一个,哄老太太高兴高兴。您这次啊,回来的的确是巧,走一遭鸣凤皇宫,故交基本能见个遍!”

    乔青和凤无绝对视一眼,双双为可怜的姐夫捏了把汗。

    他们可没忘了当年玄云宗的建筑,在老太太的不爽之下,轰轰轰毁了多少座。两人幸灾乐祸地开始期待卫十六的囧包子脸,大喇喇往后一靠,听着胖三长老继续絮絮叨叨着大陆上的其他事儿。诸如柳依依接掌了柳宗啦,兰萧入赘万俟宗门和万俟灵一起接管了万俟宗门啦,等等一系列听下来,心中升起了一个疑问。

    这疑问她先前还憋着没提。

    待到马车驶出了官道,进入了鸣凤地界内的第一座城池的时候,乔青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好家伙,怎么翼州的头子,都变成女人了?”

    乔心蓉、凤无双、柳依依、万俟灵,这四个分别代表了四个国家的最高势力的话事人,竟全部变成了女人,男人就站在一旁扮演起了贤内助一样的角色。她这么一提,众人纷纷透过车帘往外看,城镇上不少酒楼布庄的买卖,竟也有一半是女人在抛头露面挑大梁!

    “咦?”

    “怪事儿怪事儿。”

    就连胖三长老都咂吧了咂吧嘴:“嘿,您要是不说,我还真没发现!”

    遥想当初,这翼州可是男人的天堂!

    女子的地位因为玄气的存在,虽不似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也是作为男人的附庸属性存在的。就如乔心蓉,不就是乔家为了攀附宫玉的一个纽带么,那乔家一大家子女儿,全部都只在乔延荣眼中等同筹码罢了。再比如身份高贵如唐嫣,唐门小公主,还不是作为联姻的工具最初要许配给姑苏让。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翼州的女子,真正可以以当家作主的地位站在世人眼前,不必躲在男人的身后,不必攀附不必附庸不必小鸟依人,也能一手执掌起一个生意,一个家族,一个宗门,甚至于一个国家?

    不由自主的,一道道视线集体朝着某人瞄了过去。

    乔青指着自己鼻子:“唔,你们不是想说,这也跟我有关吧?”

    绝对有关!

    还是必然的直接的联系!

    若没有这货一只手在翼州搞风搞雨且翻云覆雨,又哪里会让人觉得,女子,也是不输男人的?或者从没有一刻,有那么一个人将这句话说出来,然而在无形之中,“性别未知雌雄莫辩”的乔爷,已经给每个人的心里都栽下了那么一个种子。这种子破土发芽生长缓慢,润物细无声的在众人意识中抽条舒展,终于,在他们发现的时候,已茁壮占据了每个人心中的一席之地!

    这一双双“就是你别想狡辩了”的笃定目光,齐刷刷就朝着乔青射过来了。

    她眨巴眨巴眼,摸摸下巴,得得瑟瑟地应了:“唔,那老子也算是没白走这一趟。”

    这样的感慨,除了凤无绝和沈天衣,旁人是不明白的。胖三长老也不多问,只满目唏嘘地小心观察着这八年未见的传奇人物!其实直到现在,他都还不敢相信这人竟是个女子!天下间女子何其多,能达到她这样高度的,唯有这独独一份儿了!且不用说,之前还跟林寻感慨呢,去了东洲,还能回来,且只有短短八年,不必多加揣测,也能大概想象出在那个人才辈出的东大陆,这个女子,又是达到了一种怎样的高度,站在了一个怎样的巅峰处

    他正感慨的出神。

    就听乔青忽然问道:“咦,那边儿是干嘛的?”

    她这会儿是看什么都新鲜,这翼州的变化不小不大,却有很多新奇的改变。就比如现在指着的那个,像是青楼楚馆一样的地方,可门口搭了个台子,不少男男女女的百姓都围在下方,像是等着看什么表演。

    胖三长老也抻着脖子往外看,这次却卖起了关子:“嘿嘿,这个嘛我看时候也不早了,咱们不如在这城里住一宿,到了晚上啊,乔爷你再出来看,就知道那是干什么的了。”

    这次来翼州,并非一时三刻的事儿,再加上知道凤太后他们一切都好,也不必非要赶着早一日早两日见面。想了想,众人齐齐点头:“我看成,先在这儿休息一晚上,光是穿梭那个空间,也累的咱们够呛。”

    撕裂空间是乔青干的,可穿梭在那等空间之内,几乎和缩地成寸无异了,四面八方都是空间之中的压力,也让众人都抽空了力气。再加上翼州的玄气浓度,适应了东洲之后再回到这边,身体上的疲惫根本来不及修复,只能依靠足够的睡眠来减轻疲乏感了。

    临街的一间客栈,门口就是闹市,里头穿过大堂却另有巷子里的小院,安静怡人。

    众人尽都满意的很,纷纷推开个房间倒头大睡去了。

    乔青却睡不着,沐浴过后,和凤无绝头挨着头躺在枕上:“想什么呢?”

    凤无绝拉过她的手,缓缓游移到心脏的位置,那下方有力的跳动通过指尖在她四肢百骸内传递着,她歪过头,听他薄唇一勾,笑道:“近乡情怯。”

    乔青笑嘻嘻地靠上去,把耳朵贴在他胸膛上:“幸亏是先见奶奶,要是见二伯,我估计也得害怕。”

    这害怕中,有着漂泊在外的孩子对家中老人的愧疚。父母在,不远游,可他们这俩熊孩子一走就是八年,哪怕奶奶和二伯没有一个人会阻拦他们,哪怕这两个老人尽都含笑看着他们去闯荡更高更远的天空,可在他们心头,到底是有愧的

    乔青把自己埋进凤无绝的肩颈里:“哎,咱们这一群熊孩子组合,你别看那几个看着淡定的不行,说不定这会儿都尿裤子了。”

    凤无绝把她拉起来:“走,睡不着就出去转转。”

    乔青笑眯眯吊着他脖子,无尾熊一样:“你背老子。”

    凤无绝翻眼睛:“喳。”

    她嗷嗷叫着被这男人背起来,靠在他宽阔又坚实的背上,举起胳膊:“go!go!go!”

    一出门,傻眼了。

    那号称累的够呛要呼呼大睡的,竟然同时打开门顶着熊猫眼走了出来,不同的房间门口,同样的表情近乡情怯,失眠了。几人从错愕到明了到面面相觑,再到同时大笑出声:“既然都睡不着那得了,走起吧。”

    就这么着。

    原本的二人世界,再一次变成了团体小行动。

    宫琳琅、万俟风、囚狼、沈天衣,就连一直在修罗斩里的忘尘,都安顿好了老祖跟着走了出来。再带上小跟班儿洛四项七和非杏,这十人小团体男的帅女的靓走在大街上自是无比的吸人眼球!可到底跟他们打过交道的少,这一个边塞小城,哪怕有见过几人一次两次的,这八年过去,也忘的差不多了。

    于是一路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他们则是大摇大摆,拉风之极。

    待到走到了之前那青楼楚馆的外面,这会儿夜幕降临,华灯初上,那搭建起的高台下更是人满为患。囚狼顺手拉住一个看热闹的哥们儿:“诶,兄弟,这是干什么的?”

    那青年莫名其妙看了他好一会儿:“兄弟刚从山里出来吧?”

    囚狼摸鼻子:“是,是,我们家族规矩严,不到弱冠及笄不得离开家族一步。”

    别看这一群里头,就连乔青都三十出头了,可武者本就永葆青春,再到如今这个境界,实际上她的模样比起当初那十五六岁的少年,还真是没变上多点儿。凤无绝他们就更是了,刻意收敛气势之下,打眼一瞧,就是一群二十来岁的帅小伙儿。是以这年轻人还真没多想,紧跟着就兴致勃勃地解释了起来:“那你们家族可够严的啊,怪不得了,这比赛只要常在大陆上走动,很容易就在各个城镇上碰上了。”

    “比赛?”

    “也不算吧,就是一些青楼啊,酒楼啊,弄出来的噱头。”

    “他们愿意弄,你们也愿意跟着看么?”

    “嘿,这可是咱全翼州的偶像,谁不愿意看?大陆上好多城镇都有这样的活动,要是搁凰城那样的地方,更是每年每度汇聚了各国各地的人去参加,有些夺冠的都能被请到皇宫里去表演呢。”

    这么一说,众人的兴致都被吊了起来。

    乔青赶紧问:“到底是什么样的活动?”

    这年轻人还没回答,一阵掌声喝彩声响起来,众人的注意力全部被那高台上出现的一个男子给吸引了去。不说那男子的长相如何,只那一身的装扮,走路的姿态,用眼尾瞄人的懒洋洋,嘴角那似笑非笑,简直就跟某人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遮住脸不说,乔青就像在照镜子:“难道是”

    紧跟着台上那红衣男子,轻笑着退下,再一个走上台的,竟是一个女子!赤红色的简单长裙,一直曳地而行,步履缓慢而笃定,一步步就如脚下生了莲,众人不由都想到了当初七煌城里乔青的女装扮相。

    这下子,也不用那年轻人解释了。

    模仿大赛呗。

    还是可男可女的模仿大赛!

    直到现在,乔爷的性别还只是极少数人知晓的秘密,对于大陆上的普通武者来说,这个男男女女的猜测依旧在乐此不疲地进行着。八年的时间下来,非但没有因为时间的推移而淡化,反倒愈演愈烈,形成了如今这么一个全民探讨的话题,而这一系列的模仿大赛,也就因此而衍生出来,变成了众人竞相围观的一个乐子。

    一声声掌声和叫好声就响在耳畔。

    那一句句的乔爷,就好像那个人根本也没离开这大陆八年。

    这些武者们看的乐呵,凤无绝他们更是兴致盎然,闲来还挑着眉毛抿着嘴角议论上一二,颇为新奇的模样。一系列的参赛者有男有女,也代表了对乔青性别的两种猜测,闹哄哄地在台子上走上一遭,收获崇拜者的呐喊和目光若干,再心满意足地换上下一个人

    直到

    最后一个人一上场。

    凤无绝差点儿没咬着舌头!

    他怔怔盯着台上的那道身影,竟没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家媳妇早就悄默声地没了影儿,摇身一变,成为了乔爷的“模仿者”出现在高台上且还是女装的!*

    第四十八章,大寿。

    天地无声,万籁俱寂。

    这最后一个人的出场,只让一整个边塞小镇都跟着窒息了下来,紧紧盯住了那台上的一道人影。之前的模仿者,或言谈随性,或气质妖异,或举止邪肆,却总是在模仿一家之长。而这个人呢,那赤红色的女装扮相一亮相,就让所有人在心中浮现了这么一个想法:

    如果乔爷是个女人,就该是这样的。

    目如夜,肤胜雪。

    发泼墨,唇如莲。

    红衣似火,气质若妖。

    纵有眼前灯红酒绿姹紫嫣红,不及她眼波流转盈盈一挑。

    这一声一声倒抽冷气的声音,伴着她一歪头,一眯眼,笑吟吟朝着台下一黑衣男子走去,而更加的此起彼伏了起来。那背后微微晃动的发丝,就好像晃到了谁的心里去,一根一根抓挠的人浑身痒痒!且还不是特意的在魅惑着谁,那步履缓慢却并不小,那笑容俏皮却并不娇,那举手投足的风情自然天成到找不出一丝作伪的痕迹,甚至连眼角,都没有往四下里瞥上一眼。

    可就是这样,依旧让四下里捂裆的一大片。

    沈天衣抚上砰砰狂跳的心口处,苦笑着摇了摇头,幸亏一早就想明白了,不然得酸死!

    囚狼一把摸上自己发热的鼻子,还好还好,没流鼻血,否则这变态得笑话上他一辈子!

    宫琳琅直接扭头不往她身上看,他娘的,明知道老子风流又好色,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万俟风还是第一次看她穿女装,心说幸好见识过她的腹黑阴损,要不保准一头栽进去!

    忘尘那就不用说了,自家妹子穿什么都好看,男的风流,女的妖媚,天下无双妥妥的!

    反正不管是什么样的心思,乔青是终于穿着女装晃悠到凤无绝的面前了,她站的位置比他多出一人高来,就那么微低着头俯视着他,从他的角度,正好平视着她白皙的脚踝,和右脚踝上一串贝壳样的链子,在夜风中荡出勾人心魄的响动。

    凤无绝盯着这一只脚踝,余光里满满的眼珠子黏在他媳妇身上,带起他从肺不爽到了天灵盖。

    围观群众中不知是谁不确定地喊了一声:“是是乔爷么?”

    紧跟着:“真的假的?乔爷回来了?!”

    “老天,那个男人也像太子爷!”

    “我见着活的了?”

    有一就有二,不管确定不确定的,有人叫了起来就都跟着叽叽喳喳地喊了起来。这一声声此起彼伏激动不已,沈天衣暗道一声不好,就见凤无绝一手扶上了乔青的脚踝,一个倒栽葱扛到了肩膀上,咻的一下,凌空消失不见

    那天幕上一眨眼就飞快没了影儿,唯留下满地惊诧和乔青越来越远的大笑声。

    沈天衣眨了眨眼,笑骂一句:“跑的倒快。”

    囚狼四下里看看:“那俩不仗义的已经走了,咱们呢?”

    万俟风一摊手,勾上他的肩头:“走吧兄弟,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就这样,这十人小团体,就在乔青的临时起意中解散回家。至于后面,那一方高台周围的人却是久久未散,还在不可置信地呢喃着什么,或惋惜惊走了佳人,或沉浸在方才的惊鸿一瞥,或猜测那神秘的乔爷回来了翼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