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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时分三才下了飞机,又打车前往车站附近的旅店办理登记入住,旅店不提供餐饮,他们放下行李后便去了隔壁的餐馆。

    周能多年未吃到正宗的川菜,熟悉的辣油和汤锅呈现眼前,她食指大动,朵颐自顾,也不理会那二营造的尴尬气氛。

    甘宁泉旁斟茶递水,又让周能吃慢些,见她尽往铺满辣椒的菜上动筷,连连挡了好几回。

    回到房间后周能立刻挺尸不动,瞪眼盯着天花板,片刻后打了一个饱嗝,突然想起了酱肉的香味,她砸砸嘴,摸着肚子翻身滚了两圈。

    手机一开机便暴躁得震动不停,周能愣眼看着三十九个未接电话,手一抖,险些摔了。她蹙眉纠结一阵,又扯过被子埋了进去,黑暗里仿佛能见到冯至怒气冲冲的喊她“白眼狼”。

    甘宁泉敲门进来,说道:“爸已经和姑父商量过了,这事儿暂时能瞒着妈。”

    周能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终于松了口气。来前她本约了姜昊火车站见面,谁知甘宁泉追了电话过来,说已有记者寻上了门,恰好周母当时不家中,周父接待后又拒绝了采访的要求。甘宁泉不放心他二单独上路,周能也觉得有他旁才较安心,不过犹豫了片刻,便同意了他的随行要求。

    周能说道:“那天看了新闻,还想着应该不会采访们家,可是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谁知道真的找上门了,按理应该找当年被采访过的对象才合理啊!”

    甘宁泉笑了笑,将她蓬起的头发捋了几下,“有个事儿一直不知道,当年电视台本来想着重报道家的事情,不过妈那时身体不好,爸托关系压了下去。”

    周能不解,“为什么要选们家?”

    甘宁泉思忖道:“当年拐走了那么多孩子,的例子却是最典型最特别的,法律,道德,以及亲情,这些结合起来,就是最好的话题。”

    周能听罢,一时沉重,垂了头恹恹的“哦”了一声,思绪飘向了十五年前的暴雨天,两车的记者停驻村子里,她躲雨幕下看到村头那户家亲相拥的感画面,身后是潮湿破损的阴暗房屋,母亲的哭声和男女老少的喋喋话语游荡淅沥雨中,眼前渐渐模糊。

    甘宁泉搂了她入怀,心口上的疤痕再次裂开,哑声道:“对不起,能能。”

    周能埋他怀里,哽咽如儿时无数次的模样,“哥哥,想妈妈了。”

    甘宁泉收紧双臂,抚着她的头说:“嗯,明天就能去看她了,不哭了。”

    周能小声泣着,泪珠涟涟落下,沾湿了甘宁泉的胸口,也让他的疤痕反复阖裂,撕痛难忍。他手上又收紧几分,日夜思念的小姑娘此刻就他怀里,依赖似雏鸟,离不开他,脑海中那个拔翅的念头一闪而过,他贴上她的额头,唇抵间泪眼朦胧。

    哄了周能睡下后,甘宁泉回了隔壁,姜昊贴窗口,嘈杂的车流喧哗声搅平了他的锥痛。

    甘宁泉问道:“多久没回来了?”

    姜昊想了想,记忆停留初三那年,满山的红绿间立着几座枯坟,母亲躺着的地方最为杂乱。“最后一次回来是初三,跟舅舅来喝喜酒。”

    甘宁泉凝着面前已长成的大男孩,轮廓中已没了幼时的稚嫩模样,棱角坚毅成熟,像是历经了风吹打磨,思量片刻,他说道:“能能身体不好,怕她情绪波动会太大,明天照顾一下她。”

    姜昊沉默了一下,冷哼道:“她是姐,不用说。”

    第二日天空作美,艳阳高照于晴空,三转车后兜兜停停,儿时熟悉的地方如今已变了模样。

    周能沁了一层薄汗,伸袖抹了抹,望着面前的景象怔然许久。姜昊指向一处二层小楼,说道:“那块地本来是们家的,后来舅舅卖了出去。前几年地震后这里的房子也塌了大半,现真的一点儿也认不出来了,初三那会儿来的时候,这儿还和以前差不多。”

    周能怔怔点头,行到了一家杂货店门口,几买了一些香烛纸钱。从前的山头无管理,家中亲离世后多半葬村中的小山丘上,如今镇上统一规划,镇子里有专门的殡仪馆火葬场,还有供奉仙的小山,因此村里的小山丘荒废了下来,山路仍如十几年前坑洼不平。

    三走走停停,姜昊依着记忆领路,午时才找到了埋一片杂草中的坟墓,春日的雨丝朝气并没有优待这里,枯枝烂叶遍落一地,焉焉的丛中隐约露出坟墓一角。

    彼时冯至正坐沈志宏的办公室里,公安厅内身着制服的男男女女异常忙碌,有属下进来报告说:“记者已经等会客室了。”

    沈志宏指了个过去招待,办公室立时安静下来。

    冯至翻看了一下手中的报纸,再次将屏幕里的影像切换到二十分五十秒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