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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能听见那熟悉声音,立时从冯至怀里挣出,如上了弹簧似得一跃便到了门口。

    冯至空了怀,面色不豫望向来人,气恼被人破坏了这大好时机。

    余诺一也正蹙眉看着他,周能喊了一声“嫂子”,余诺一又将视线转回了她身上,却被周能衣衫不整模样刺得眼痛头晕,低斥道:“看看像什么样子,给回房间换衣服!”

    周能低头一瞧,抹胸礼服不知什么时候竟滑落了下来,连胸贴都隐隐露出了一角,“啊”得一声溢出了喉,她又瞬时捂住嘴奔回了房间。

    冯至听周能唤对方“嫂子”,挑了挑眉站起身,率先开口:“好!”

    余诺一正蹙眉想着他俩刚才相拥画面,此刻仔细打量了一番西装革履冯至,不由疑惑:“是谁?”

    冯至含笑斟酌,片刻才回答道:“是能能朋友。”

    余诺一暗忖着他是哪门子朋友,又颔首回应:“是能能大嫂,好!”

    周能匆匆忙忙换了衣服,走出房门时客厅中二人刚对话结束,余诺一见她出来,又走过去将她扯进了房间,不顾客厅中尚站着一个大男人,“嘭”地一声阖上了房门。

    冯至收了笑,静站片刻驱散不悦,拎起早点进了厨房。

    余诺一进门就问:“不是说昨天去参加胡晓霞婚礼?到底怎么回事,是穿着礼服睡了一整晚,还是一直在外头刚回来?客厅里那个男人是谁,怎么一大早就在家?”

    一连串讯问抛出,周能挠了挠头,又扯了笑讪讪道:“昨晚喝醉了,就这么睡了一晚。”另一个问题她当真无法回答,避重就轻说完,又听余诺一说:“居然喝醉了?大门不是开了一晚上吧,外头那人是谁!”

    周能垂了头不应声,实则在思考怎样回答才妥当,余诺一却当她沉默应了自己猜想,犹疑道:“能能,那个不会是男朋友吧?”

    周能猛地抬头,惊颤地摆手否认,“不是不是,当然不是!”

    余诺一沉眼看她,心思瞬间百转千回,片刻后叹了口气,蹙眉说:“按理这个年纪是要交男朋友了,也不是不让交,别急成这样。”见周能欲说话,她又摆了摆手,“先听说完,交男朋友是好事,不会反对,宁泉知道了,也许就能”顿了顿,她才接着道,“不过跟别孩子不一样,虽然懂事,可是太单纯了,很容易被人欺负,既然交了男朋友,就应该跟家里说一声,别让爸妈担心!”

    周能心头颤跃惶然,呆愣半响,悻悻小声低喃:“不是男朋友”

    她已然面色苍白,往日酡红挥散不知去向,整个人恹恹仿佛秋日枯叶贴地。余诺一凝视半响,鼻头微酸,涩然问道:“能能,怪不怪?”

    周能连忙摇头,“不会,怎么会怪嫂子!”

    余诺一抚了抚她头,笑道:“明知道什么都不会,还把赶出来了,连都恨自己怎么这么坏,哥哥也恨。”

    周能怔了怔,喉涩难言,又听余诺一说:“很多话都不想跟他说,有时候看着他,就觉得他怎么这么傻,都快三十人了,说分手就分手,是不是男人总是比女人幼稚?”

    周能红了眼,却不敢垂泪,硬是抿唇将泪憋了回去。

    “妈前两天还问,要不要今年五一把婚事儿办了,怎么跟她说,说已经分手了吗?”

    周能咬了咬牙,眼泪落了一滴沁进了衣服,余诺一又说:“可是宁泉心不在这里,就算是从前,也不见得对多有心,要不是们两家走得近,他连看都不会看!”

    周能哽声喊了句“不是”,余诺一笑了笑,“其实也累得慌,只是不想就这样放手。”

    余诺一再也说不下去,深深看了周能一眼。周能迎上她视线,颤了颤又垂了头。

    余诺一哽了喉,无力道:“先回学校了,最近肯定是没空来看了,有事儿给打电话,别着凉了,记得有空就多做运动。”

    周能仍是垂着头,小声应下了余诺一话。

    客厅里已不见了冯至,余诺一临走前又嘱咐周能:“别跟哥哥说来过,也别跟他提起,大家都静一下也好。”

    凝着余诺一消失在面前,周能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又奔到了阳台往外看,那道身影上了一辆黑色轿车后终于彻底不见了。她盯着车子愣神,泪眼蒙眼中仿佛世界颠转,终于扯了喉嚎啕大哭。

    冯至洗漱完回到客厅,听见哭声忙疾步跑去了阳台。周能穿着单薄羊绒衫立在浅色玻璃后,长发杂乱贴着脸,孤立无助恍若被弃。他不由想到沈志宏描述,“每次都哭得喘不过气”,他从未见过二十多岁小姑娘会哭得这般凄惨,周能应该是只会嚼棒棒糖,时不时露出泥窝乖俏孩子,怎么能哭成这样。

    冯至慢慢上前,不由自主将她搂紧怀里,哭声震得他心颤,“能能,怎么了?”

    周能晨起时头痛此刻重袭而来,余诺一离去仿佛将她心口凿了个窟窿,连身边人是谁都识不得了,只一味声嘶力竭哭嚎不止。

    冯至拂去她眼泪,轻声哄道:“别哭别哭,到底怎么了?“

    周能自然说不出话,哭声穿透了丛丛绿色,从楼底下树叶跃到了对面青草,有人抬头往阳台看去,议论声散在风里。

    冯至不擅处理此类窘况,干脆箍住她腰一把提起,就这么将她抱进了客厅。周能似是没了知觉,被冯至搂进了沙发都不反抗。

    冯至拍拍她脸,“行了行了,嗓子都哭哑了。”

    周能挥开他手,鼻涕堵在那里连呼吸都不畅,哭声渐渐哽起,又抽抽噎噎小泣起来。

    冯至抽了纸巾给她,再次问道:“哭完了?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