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常乐一走,包厢内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张海涛回过神来,打算趁着常乐上楼汇报的时候安抚一下肚子,举起筷子左右看了看,却没看到一样还完好的菜。

    红烧肉只剩下两片猪皮,肘子也已经被夹了个七零八落,各式炒菜里的肉已经都快被夹光了,最过分的是一道他都不知道是什么的菜——因为已经空了,他根本看不出来。

    张海涛抑郁地把筷子放下,抑郁地盯着对面的等差数列三人组。

    刚刚谈话的过程中罗高林一直在认真听,自己这边只有石久在吃——那这桌菜是被谁吃去大半就不言而喻了。

    这三人怎么跟饿死鬼投胎似的,不是说修道之人都清心寡欲吗?怎么一个比一个能吃!

    张海涛瞥了一眼石久,不由得感慨万分:看把石久饿的,眼神一直在扫盘子,扫了半天愣是没找出一道能下筷子的菜。

    至于为什么他这么想,完全因为这会儿斩妖司的人最多只有两个在吃饭,而天门山在吃饭的人有三个,里面还有一个一看就很能吃的。

    “要不……咱们再叫点?”张海涛试探着问石久,“放心,这都记在斩妖司公账上的。”

    等差数列三人组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们可都没吃饱!

    这桌上的菜不知怎么回事,明明没看见有人跟饿虎扑食似的猛吃,一会儿功夫下来菜莫名其妙就没了。这三人端着碗和筷子望眼欲穿,就指望着再添点菜呢。

    虽然他们达到二品以后对于食物的需求会大大降低,但品尝美食本就是下山历练的一环,山下多得是山上吃不到的美味。更何况他们又不是萧师姐那样冰心透亮的天才,何必用那么高的标准要求自己。

    吃!敞开了吃!凡是下山的天门山弟子,哪个不发展点山下的爱好?

    等差数列三人组心照不宣地吃着饭,刚刚这场谈话里,只有他们和石久尽到了陪酒的义务:把桌上的菜消灭了大半。

    但很可惜,这顿饭他们吃得并不好——因为大半中的大半都是石久吃的。

    如何用优雅的体态以超过别人两倍的速度迅速进食,怎么吃饭才又能炫得多又显得自己参与了酒桌上的谈话,是一门独属于吃货的高深学问。

    而石久便是其集大成者——这全都得归功于上辈子石久陪领导吃过不少酒席。酒桌上领导和对方领导一个劲儿地谈,石久一个劲儿地吃,长期锻炼而得。

    但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的绝技居然还有进步的空间——这顿饭吃到现在,吃进去的东西像被扔进了无底洞,他居然没有撑着,。

    转念一想,石久便猜到这是【内脏强化】的效果。虽然系统没有说明都强化哪些功能,但目前至少确定了个消化功能变强了不是?唯一的问题就是石久不知道吃得多会不会导致后续步骤也变多……

    听到张海涛拍着胸脯的保证,石久反而犹豫了一下,虽然他没吃撑着,但饱腹感还是很强:“我就不用了吧……”

    但话音刚落,石久就意识到自己回答错了。

    可恶,还是太久没吃席,都忘了这些虚里冒套的弯弯绕绕了!

    别人问你要不要再点点菜,要么是看你太能吃,委婉地提醒你一下;要么就是他没吃饱,想借着你补菜的借口再点些菜。

    而张海涛很有可能就是后者,因为石久前半场就没见过他动筷子,一直在跟常乐商量事情。

    “不过我听说悦来客栈的干煸四季豆和河仙汤也很不错,我看对面的三位道长似乎没吃饱,我们再添两道吧。”

    张海涛瞥了一眼对面的三个饭桶,果不其然,他们的眼睛一亮,显然是听到加菜心动了。

    天门山上就没有吃的吗?这三个饭桶!

    ……

    等差数列三人组虽说不上是感激涕零,但也是于心有愧。

    自己之前还险些跟石久急眼,结果饭桌上人家这么照顾自己,还知道自己没吃饱,仔细想想,实在惭愧。

    一边这么想着,三人一边互相看看彼此,眼中的意思很明显。

    【你们两个饭桶怎么这么能吃!】——石久被他们下意识排除掉了,毕竟他只有一个人,怎么可能比他们三个人吃得还多。

    不过现在不是起内讧的时候,常乐走了,此时正是他们为上次的事情道歉的好时机。更何况在场的还有斩妖司的其他人,石久想必也不会为难他们。

    仲登清了清嗓子,站起身来:“那个……石久道友,今天恰逢……恰逢……呃……”

    这套酒桌上致辞的开场白还是他下山之后在酒馆儿听来的,但几天后就只记得开头四个字了。

    石久也看出了对方的窘迫,知道他并不是擅长搞酒桌排场的人:“这都是自己人,而且石某也是个粗人,就不用说那些虚的了,道长有话直说便是。”

    仲登有些僵硬,但站都站起来了,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上次见面的时候,我们有一些误会。说来……还是我们不对,当时萧师姐明明说过毒鼬非她所杀,我们却以为是萧师姐自谦。后来到了您那里,所以言语上才多有冒犯。不过后来我们弄清楚了事情是怎么回事,心中惭愧万分……”

    艾滂在一边疯狂给仲登打眼色,眼睛闪得跟高频手电筒似的:礼呢!你把礼忘了!

    高寿在桌子底下的手一个劲儿地捅着艾滂的大腿:你忘了咱们没准备礼物了吗!那事儿才刚讨论一半呢!

    艾滂震惊地看着高寿:我忘了!

    话就像开出站台的过山车,一旦开了头就没有停下的道理。仲登也没有看见两人的眼神交流,只看到石久皱起眉头,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

    石久摩挲着下巴,左右看了看,心里知道仲登说的是毒鼬的事。

    眼前的人是什么人?萧玉笙的娘家人!而且尽管萧玉笙总是说在天门山很烦闷,却从来没说过门内弟子一句坏话——埋怨不算坏话。

    既然如此,胜利的方程式已然确定。

    石久笑了起来:“我还以为是什么事……你要是不提,我都想不起来。”

    仲登的心里咯噔一下。

    不过石久后面接着的话又让他缓过了气:“说句实在话,我当时并没有往心里去。人在世间行走,多有无法互相理解的事。如果每件事都较真,就活得太累了。”

    “毒鼬?”张海涛对此并不知情,一脸困惑地询问石久,“什么毒鼬?”

    石久客气地笑了笑:“说来惭愧,那天其实是个巧合。我正和我朋友往锦香城赶,路上碰见了单独抵挡妖兽的天门山弟子,救下他后才知道天门山和斩妖司在联合灭妖,于是赶紧过去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