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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酒越喝越多,随着俞莞之把心底最在意的悲伤过往说了后,她的话闸子似乎彻底打开了。

    她夹一块酱牛肉放碗里,对他说:“该你回答了。”

    卢安试着问:“不换一个问题?”

    俞莞之低头小口小口吃牛肉:“不换。”

    卢安叹口气:“你的问题总是这么刁钻,我要是把你这第三个问题回答完,我这人生18年就真的没秘密可言了。”

    俞莞之不为所动,静待下文。

    视线在那张好看的脸上滞留几秒,卢安最后妥协道:

    “其实初一谈过一场恋爱。”

    俞莞之有些惊讶:“初一?那是86年吧,那么早伱就谈恋爱了?”

    卢安指着自己的脸蛋说:“在某一种程度上,我和你是一个级别的,喜欢的人太多,被动谈了一场恋爱。”

    俞莞之瞅了他眼,低头吃粒花生米,又忍不住抬头瞅了他眼,最后喝口酒压压惊。

    好笑问:“那个女生应该也很漂亮吧?”

    对于孟清水的相貌,卢安还真挑不出刺,“从小美到大,一直是学校里很耀眼的存在。”

    俞莞之问:“那你们后来怎么分了?”

    卢安伸出一个巴掌:“这是第五个问题。”

    俞莞之示意他问。

    卢安问:“你谈过恋爱没?”

    俞莞之摇头。

    卢安嘴巴大张:“这,就没了?回答这么简单?”

    俞莞之会心笑笑:“交朋友贵在真诚,我只是照实说了实话。”

    隔着桌子凝视三秒,卢安服气:“我和她有个约定,每个月给对方写一封情书做为恋爱证据,作为老了以后的回忆。

    只是没想到她会被人举报,上了司令台,后面被迫离开当初的中学,来到了宝庆,我们就这样无疾而终。”

    俞莞之评价:“挺浪漫的想法,这女生长大了肯定也是个很有情调的人。”

    接着她猜测:“举报者是不是也是个女生?长相很好的女生?”

    卢安点点头。

    他问:“周昆最终要是离婚了,你会不会难过?”

    俞莞之没直接回答,而是说:“这是他们的感情,是分是合我左右不了。

    我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努力做完自己该做的后,我不会为了他们的事再来宝庆。”

    时间在一问一答中流逝很快,最后桌上的熟食和花生米都吃光了,烧酒也空了。

    随之而来的是俞莞之喝得微醺。

    卢安把早先买的两瓶牛奶放炭火盆边加热,稍后递给她一瓶:

    “我听说喝牛奶可以解酒,你试试。”

    在炭火星子的照亮下,微醺状态的俞莞之很美,美的动人心魄。

    尤其是那种我见犹怜的柔弱气质,已然满足了卢安对女人的所有幻想。

    难怪周昆会如此迷恋对方,就算明知不可为,明知丑小鸭吃不到天鹅肉,但还是控制不了内心地向往。

    也难怪周昆老婆见了俞莞之真人后会失控,要离婚,想来是被打击的不轻吧?

    说句实在话,他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自诩见识还算广阔,但前世今生把所有见识过的女性拉出来比对比对,估计能和眼前这女人媲美的,不会超过三个。

    两辈子,不超过三个,卢安恍恍惚惚中连忙摇摇脑袋,不能再看了,也不能再想了,容易犯错。

    要是面对一般女人,犯了错就算了。

    对方可是俞莞之啊,光想想人家开画廊和拍卖行的大手笔,想想陈泉那样的牛逼人物都对她敬畏有加,他还真的必须掂量掂量犯了错的后果。

    见他的火热眼神从自己身上挪开,俞莞之不知道什么时候紧绷的身子慢慢松弛了下来。

    她活了快30年,自己的事自己知道,十分清楚自己这具身体对男人的诱惑力到底有多大。

    她今天晚上之所以敢单独和卢安呆在一块,一个大前提就是判断出对方很爱孟清池。

    不然面对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男人,她是断断不会跟来贵妃巷的。

    握着温热的牛奶,俞莞之眼神复杂:“从中学阶段开始,我的爱慕者就如过江之卿,多到数不过来。可还是第一次有男人在我醉酒后送上牛奶。”

    听到这话,卢安晓得自己又走对了一步。

    他笑着说:“以前我爸爸每次喝醉酒后,我妈妈都会给他准备一杯牛奶。”

    闻言,俞莞之认真盯着他的脸蛋看了小会,临了开口:“你妈妈应该是一个很美丽的女人吧。”

    “对,确实很美。”

    说出这5个字的时候,神龛上那张黑白遗照不由自主地、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唉,要不是有遗照,要不是有人说自己跟母亲长得很像,他都快记不起亲妈具体是个什么样子的了。

    话到这,两人默契地不再开口,各自捧着牛奶喝了起来。

    一时间,整个世界除了寒风过境的呼啸声外,就只剩下了小口小口汲取牛奶的声音。

    大约十来分钟后,俞莞之勉力站起来说:“不早了,该休息了。”

    卢安跟着起身。

    伸手搀扶着她到洗漱间,找出一块新毛巾、一支新的牙刷牙膏和一个新口杯,挤满牙膏递给她:“有需要你喊我,我就在外边。”

    俞莞之视线落在挤满牙膏的牙刷上,安静地说好。

    走出洗漱间,卢安开始收拾桌上的残羹剩饭。

    一边收拾,一边在怀念清池姐,要是有她在啊,这些东西大概率是轮不到自己了的。

    碗筷洗好,垃圾打扫干净,最后他把炭火捂熄。

    末了才发现俞莞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身后。

    转过身子,他想了想问:“是不是需要洗澡毛巾?想洗澡?”

    俞莞之轻轻摇头:“我下午在酒店洗过澡,我只是好奇你一个男生怎么会把家务活做的这么利索?”

    卢安不吝往自己脸上贴金:“井井有条,是不是像欣赏一种艺术?”

    俞莞之温婉笑笑,没给予评价,反而说:“我现在有点期待你明天的厨艺了。”

    卢安望一眼外边:“天亮后咱们去办年货,争取今年过个好年。”

    俞莞之问:“这边过年放鞭炮吗?”

    卢安说:“有的地方放,有点地方禁止,不过这贵妃巷的人都是刁民,每年都放。”

    接着他问:“你对放鞭炮感兴趣?”

    俞莞之说:“记忆中我小时候也经常放烟花炮竹,年味很浓。”

    卢安顺着接口:“那我们明天去买。”

    俞莞之道声好。

    话到这,两人默默相视一眼,然后说一声晚安后,各自回了房间。

    第二天早上。

    两人先是在粉面店吃的早餐,接着去了第一百货,最后又去了趟附近的菜市场。

    花了整整一上午,大包小包提着,总算是把年货给备齐了。

    中午回到家,卢安说:“中饭我们简单对付一下,今晚和明早吃大餐。”

    俞莞之欣然同意。

    她知道自己厨艺不行,却也不闲着,拿把锹准备在院子里铲雪。

    卢安见状喊,“别扫了,天气预报说傍晚还有暴雪,等这场雪下下来,我给你堆个大雪人。”

    俞莞之眼睛一亮:“你会堆雪人?”

    卢安抬头跟她对视:“你有见过我不会的东西么?”

    俞莞之会心一笑,把铁锹放回屋角落,搬个矮凳子过来,坐在他旁边开始打下手。

    比如择菜、洗菜啊、陪聊啊之类的…

    下午两点过,院门口突然出现一个女人,周昆老婆。

    面对院门而坐的卢安第一时间就认出了对方是谁。

    虽然是第一次见真人,但好歹在艺术岩洞见过结婚照不是。

    自然不陌生。

    卢安假装不认识,招呼问:“你好,你找谁?”

    闻声,俞莞之下意识侧头望了过去,隔空对峙3秒,她放下手里的白萝卜,站起来对她说:

    “来了,进屋吧,我们进屋聊聊。”

    女人虽然显得很憔悴,但还是非常有礼貌地对卢安点点头,然后跟着俞莞之进了堂屋。

    卢安慌忙把腊肉放下,洗干净手就跟了进去。

    先是给两人倒杯热茶,接着把厨房里燃烧的炭火盆搬到沙发跟前,还特意在里面加了点新木炭

    临了对两个默默不语的女人说:“你们聊,我还有事要忙,有需要随时叫我,我就在外面。”

    说着,他不等两人回话就溜了。

    在两人的视线中离开了堂屋,顺带还把门关上。

    不过卢安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厨房,而是去了院子外边。

    张望一番,果然在巷子口找到了那辆桑塔纳。

    看到卢安过来,一言不发的周昆给他散了根烟,接着用打火机帮他点燃。

    卢安不爱烟,对烟没瘾,但还是深吸了一口,随后像模像样吐个烟圈问:“怎么不去家里坐坐?”

    周昆低沉回答:“我答应了淑仪,今后不再见莞之。”

    淑仪是周昆老婆。

    卢安盯着他瞅他了一会:“这种刻骨铭心的感情,真的能放下?”

    周昆苦笑一声,“什么感情,不过是一厢情愿的单相思罢了,莞之从来没拿正眼看过我。”

    卢安听得有些意外,稍后讲:“我感觉她对你还是不错的。”

    周昆摇头:“她只是在还恩。虽然我不觉得自己对她有恩,可她还是很执着。”

    卢安右手小指抖了抖烟灰,问:“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

    周昆点点头。

    在他心里,卢安是大师,是未来注定会名动八方的风云人物,所以他一直很用心在交。

    卢安琢磨一番问:“听说你喜欢俞小姐十多年,怎么5年前就突然回宝庆娶妻生子了?”

    周昆道:“源于一件事。”

    卢安问:“加州的车祸?”

    周昆很诧异:“她跟你说了?”

    卢安没瞒他,“我们是朋友,昨晚喝酒聊到深夜。”

    周昆瞬间凌乱了,直直地盯着他瞧了好一阵才叹口气,表情十分落寞:“我认识她十多年了,还没跟她把酒聊过天。”

    这话不好接,横竖安慰都是错,卢安干脆不做声,陪着他闷声吸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