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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桩案子小妹之前来江安县倒是听说过。”

  贺诗音柳眉舒展,温婉一笑:“说是安远村赵家的耕牛与孙家的耕牛在田里发生殴斗,这赵家的牛力气大些,用牛角戳死了那孙家的耕牛,孙家索要赔偿,两家为此在官府打了几年的官司。”

  只是她与图宏并无交情,又无利可图,懒得管这档子闲事。

  如今瞧着兄长为此事犯愁,她顿时来了兴致:“不如小妹斗胆为兄长批上一语如何?”

  见她跃跃欲试,叶成帏轻抿唇角点了点头。

  这些日子尽是看着花家小姐搅弄风云,涨了不少从未听闻过的见识,如今倒也想看看这位才名满天下的女子有些什么真本事。

  也就眨眼间的功夫,便见她在卷宗上神思敏捷的写下了十六字工整的批语,字迹娟秀,处处透着灵动飘逸,的确是不负四大才女的盛名。

  叶成帏目光轻飘飘的瞥了眼十六字结语:“两牛相争,一死一生,死者同食,生者同耕。”

  对此,也不得不认可着颔首道:“不失为稳妥的法子。”

  汀安见公子默许了贺小姐的判词,嘴上不敢明说,但心里多少有些不服气。

  虽然这法子看上去公平,可还是带了些官府的威压让两家讲和。

  毕竟孙家的牛已死多年,再去谈论分食谁又理论得清谁家该分多少。

  相比起来,他倒是更喜欢花家小姐处理事情的方式,让谁都能心服口服。

  且不说她用亲情感化分家产的姜家兄弟,王二、刘三的事情就足以让他看出其中的高明之处。

  刘三虽是花两百文钱买了两只鸡,但母鸡下的蛋早晚能填平亏空,而王二损失了一只鸡,却高价卖出了两只鸡,心里总归能寻到平衡。

  只是这世上哪有绝对的公平,不过是在寻求一个折中的法子让大家都能接受罢了。

  不经意的瞥见伏案上放着的一个熟悉的公文袋,汀安忽然面露诧异:“咦,公子,张家和李家这桩奸yín的案子你不是已经准备结案呈递给知府大人了,为何又拿了回来?”

  “这件案子有些古怪。”

  叶成帏拾起公文袋捏在手上若有所思:“我倒是从未见过有人承认这种辱没祖宗的罪名如此理直气壮。”

  “方才我瞧着李家的柳娘子去了驿馆,花小姐还陪着主仆二人一道回了李家,怕是也对此案有些看法。”

  汀安有些担心的蹙起了眉头。

  “花小姐如今风头正盛,又刚从窦家脱身,想要趁机崭露头角安身立命也是人之常情,就怕急功近利遭人利用。”

  贺诗音唇角微勾,颇为惋惜的叹了口气:“听说她当年与兄长退亲也是遭了人的算计,兄长如今能够不计前嫌还肯提携她,想来也是看在她身世凄楚的份上,小妹痴长她两岁,又在讼师行业多摸爬滚打了几年,论起来我还得唤她一声妹妹,也该多帮扶帮扶她。”

  话语微顿,贺诗音嘴角含着幽幽的冷笑:“李家和张家的事情当日我在江安县时也是亲眼目睹过的,人赃并获,李家的公子那是当场被抓了个正着,他也亲口承认了奸yín张家小姐的罪名,花小姐如今想要替人翻案只怕也唯有以势压人了。”

  最后几字刻意加重了语气。

  “贺小姐多虑了。”

  叶成帏淡淡的吐出几个字,未再多言。

  她那股子伶俐劲恐怕也只有利用别人的份。

  至于以势压人他更不敢苟同。

  昨日她在小云山立了那么大的功劳却不居功自傲,到了县衙反倒是深藏功与名恨不得离自己十万八千里,生怕与自己沾上了干系,哪里像是个会攀附关系的。

  为荆州府米商请命敢于大闹荆州府,甚至是为程霓霓那样孤苦无依的小丫头伸冤不惜以身赴险,如此大义凛然顶多是不畏强权。

  眼看着日头不早了,巡按大人的车驾改了道,怕是要耽误好几日才能赶到江安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