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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护车在下班高峰期的洪流里穿梭,很快便来到了庐州医科大学家属楼。

    庐州医科大学家属楼是一片筒子楼,就坐落在庐州医科大学的大后方。

    顾名思义,住在这里面的居民,绝大多数都是前面医科大学的退休老职工,年龄基本上都在六十岁以上。

    救护车的鸣笛声在大院里响起,很多头发花白的老人都好奇的从家里伸出脑袋,想看看又是哪家的老邻居、老同事生病了。

    “就是这栋楼,三楼,是个黄金楼层,说不定还是个专家、教授呢。”

    救护车刚刚停稳,担架员便抬着担架跳下了车,嘴巴里还念念叨叨,显然对这里的情况相当熟悉,平时看样子没少来。

    老赵把车停稳,拉下手刹,拎着巨大的医疗箱也下了车,跟在楚良身后解释道:“咱们现在上楼看一下病人的情况,简单临时处理一下,然后上车去医院就行了。”

    说着,他拍了拍自己肩膀上沉甸甸的医疗箱:“心衰的病人没什么特殊的,用点利尿剂,强心剂,吸点氧气就行了,我这包里面都有。”

    这就是所谓的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了。

    老赵就是一個司机,可跟着救护车跑了几年,一些基本的急救知识也掌握了不少,尤其是冬天拉心衰的病人,这套流程他倒着都会背了。

    三个人各司其职,沿着狭窄的楼道上楼。

    小朱一边上楼,还一边用手大致丈量着楼道拐角的空间,然后满意的点点头,自顾自的嘟囔道:“还行,等会下来转弯不费劲。”

    三人很快抵达三楼,迎接他们的是一位头发卷成方便面形状的大妈。

    她站在门口,看到三个人上来,立刻焦急的催促道:“哎呦喂,终于等到你们了,怎么这么慢啊,赶快赶快!”

    一边说着,还一边鼓掌,似乎在给三个人加油打气。

    楚良两手空空走在前面,听到催促,又想到系统发布的任务,顿时脚下发力,三两步就冲到了大妈面前,问道:“病人在哪儿?”

    大妈显然没想到眼前这个鬓角斑白的医生动作这么矫健,愣了一下才伸手指向旁边的屋子:“就在里面呢,你是医生吧,赶紧进去看看吧,钱阿姨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楚良点点头,快步走进屋子。

    可他刚走进屋子,就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老爷子堵在入门过道,嘴巴上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屁股,气势汹汹的说道:“你是谁,为什么进我家,你想干什么!”

    楚良顿时有些懵,心想不是你们打电话叫救护车的嘛,门口还留着人引我们进来,怎么门口又有个拦路虎?

    家庭矛盾吗?打电话叫救护车之前没有商量好?

    可就在楚良正准备询问情况的时候,身后的大妈挤进了房间,一脸无奈的走到老爷子的面前,用哄孩子的语气说道:“老周耶,别刷小孩子脾气了,人家医生是过来帮钱阿姨治病的,你别打岔了。”

    老周咬着烟屁股,瞪大了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楚良,那神态不像个七老八十的老人,反倒像个孩子,眼神中充满了对于未知事物的好奇和单纯。

    不过在他看到楚良身上穿着的白大褂后,他的态度瞬间温和下来,转身颤颤巍巍走进了卧室里,没有再拦着路了。

    大妈这时候有些无奈的解释道:“老周以前也是医生,听说还是个大专家,可惜人老了得了老年痴呆这个毛病,家里的小孩也都在外地工地,还有几个出国了,哎,人说人这一辈子辛辛苦苦图什么……”

    楚良这时候突然问:“病人呢?就在那个卧室里吗?”

    他手指向老周刚刚走进的那间卧室。

    “对对对,就在那里,我这嘴巴就爱絮叨,怎么把正事给忘记了,医生你赶紧……”

    楚良没有理会她,直接快步走进了卧室里。

    这是间南向的卧室,中午温煦的阳光透过浓密的桦树叶照射进来,在老旧却整洁的房间里落下一个个小光斑。

    老周此时依旧叼着那根烟屁股,安静的坐在床头,眼睛无神的望着窗外,手则牵着躺在床上老伴的手。

    一切都是那么岁月静好。

    就好像是一张泛黄的老照片。

    可事实上,躺在床上的老奶奶情况非常不好。

    她的脸色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潮红,呼吸急促,张口呼吸,背靠着厚厚的大红色印花棉被,端坐在床上,十一月份的冷天,额头布满了一层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