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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市涉及的生意有很多,倒卖宫中宝物,买卖孩子妇人,甚至从战场得来的战利品,除了上缴国库外,也有一部分流入暗市,再散卖出去,卖家、暗市都能收获一笔可观的收益。至于买家,基本都是一些若水或周边城县的权贵,这些人在暗市买下摊牌后便成了这里的贵客,光是每年所缴纳的摊牌费用就足以养活这里的一群人。其实对于买家来说也是一笔只赚不赔的买卖,手握刻有署名的摊牌,在暗市相当于有了一个身份,更重要的是,除了在暗市能交易,在京都或是其他地方,这枚摊牌便成了护身符,所到之处,墨党一派都会敬畏,即使江湖上也是识得此物的。

    而左卿盯了许久的谈岑,便是这暗市最核心的人物。

    几日后,暗市。

    有了西楼的守颜珠,还有长孙熹的摊牌,二人成功进入了暗市内部,开了间‘摊子’。

    苏衍透过门缝朝外头盯了许久,确认全无异常后才重新关上了门。西楼环顾了一圈屋内的摆设,最后停留在西面那一堵墙上。手掌缓缓摸过墙体,在一副高山流水的挂画上戛然停住。

    “怎么了?”苏衍紧张的问。

    西楼掀开画,墙上赫然出现个拇指大小的洞,通西边的房间。

    苏衍大惊失色:“这…这是要黑吃黑?!”

    “摊子是供卖家与买家交易所用,屋内摆设一应俱全,而那间屋子里只有一把椅子,连盏油灯都没有。”

    “你是说,有人在监视我们?”

    西楼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对她说:“应该不是,我们的容貌已改,手上还有摊牌,不会被人怀疑,或许那间屋子只是暗市历来小心谨慎的手段罢了。”

    苏衍悬着的心这才放下,转念一想又说:“掌柜的听过我的声音,我尽量不说话,你来与他周旋。”

    西楼点了点头,便坐在靠墙的长桌边上静心等候。不时,有人敲门进来,掌柜殷切地迎上来,停在离西楼一臂远的位置,深深的弯下腰拱手行礼:“小的罗海瑞,见过这位大人。”

    西楼现在顶着一张中年男人的脸,动作自然也得老气横秋,他抬了抬手,语气深沉:“罗掌柜可让我好等。”

    罗掌柜赔笑道:“大人赎罪,市里头生意忙活,实在抽不开身啊!只是……”他的眉头微微攒起,盯着西楼一会儿,小心询问,“这位大人看着面生,不知在哪处任职?”

    苏衍想着,这时候总不能让西楼自己回答,左右也得是自己这个手下来交涉,便沉着嗓子,学着砚生的语气道:“边城,俞乘风将军。”

    罗掌柜一时间没想起来此人名号,好一会儿才想起,顿时脸色大变,连忙跪了下去:“原来是俞大人大驾光临,小的有眼无珠,还请降罪!”他没见过俞乘风,但听过此人在边城的功绩,那可是骁勇善战的勇士,多年前得长孙勋提拔,一路高升,如今已是边城的大将军了!

    苏衍又说:“我家大人这次来京一是拜访长孙大人,以谢提拔,二是想与你做个生意,却被告知需要摊牌,长孙大人有,我们便顺了个东风。”

    长孙大人?罗掌柜愣了一愣,在他的印象中,长孙家那两位大人可从未光顾过他家的生意。

    苏衍不慌不忙地解释:“长孙勋大人的侄女,长孙熹,如今她已经用不上了。”

    罗掌柜听到长孙熹的名字,这才明白,点头哈腰道:“原来是长孙姑娘啊,小的最近实在太忙,竟忘了,两位大人勿怪,勿怪!”

    苏衍担心说的多容易露馅,急忙给西楼使眼色。西楼伸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小小的抿了一口,才对罗掌柜说:“此次前来,是想通过掌柜买一名女子,本是可以从明面上买的,可惜我的要求太高,京都烟花柳巷也好,边城也罢,都无一符合。”

    “看来,大人的要求,也只有我这儿能达到了。”罗掌柜的得意之色尽在脸上。

    西楼挑了挑眉,“此女子必须是八字纯阴,且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子,你这儿可有?”

    “我这儿或许没有,但只要大人给我时间,一定会有的!”

    “哦?多久?”

    罗掌柜张开一只手掌,西楼正欲开口讨价还价,没想到掌柜却说:“五个时辰,眼下天色已晚,大人明日一早过来,小的定已备好奉上。”

    苏衍忍不住问:“五个时辰,你莫不是诓我家大人?”

    “这位姑娘好大的火气,小的虽然只是个掌柜,但你去打听打听我罗掌柜的名声,说好的五个时辰,便不会多一刻!”

    西楼起身鼓了鼓掌,笑道:“罗掌柜的名气我自然知道,长孙大人提起过你,说你最是神通广大,来你这儿做生意我定放心。若这次成了,我定要买个摊牌,做你这儿的上宾!”

    罗掌柜连忙迎上笑容,“大人抬举了,若大人觉得好,日后再来照顾生意,小的感激涕零啊!”

    几番交谈,转眼夜深。二人回到书院,度过了难熬的一夜。翌日再赴暗市,果然见到摊子内有一女子乖乖的坐着,身上绑了麻绳,挂着根极细的木条,写有女子生辰八字,还有她的出身和姓氏。

    罗掌柜等候许久,见西楼如约而来,立即迎了上去,又是伺候茶水,又是介绍女子。

    “你是如何在短时间内找到她的?”西楼忍不住问。

    罗掌柜倒没有因此谨慎起来,似乎早已习惯别人这么问了,“自然是从卖家那儿买来的,至于出处,呵,暗市交易,一层一层,如蛛网一般复杂,小的也不清楚从何处买来,只知道做得干净利落,没有后患。”

    他说的毫无破绽,根本无从下手。西楼只能暂时放弃,转而研究起女子,这一研究却发现,女子脖子上全是勒痕,手腕也有伤,有些伤及筋肉,已经乌青发肿。苏衍也看到了伤口,心里有些不舒服。

    “这些伤……”西楼的声音分辨不出喜怒哀乐,装的倒和左卿的谈吐极为相似。

    “不过是皮外伤,修养几日便好,无甚关系,大人放心。”

    苏衍对掌柜这副态度十分窝火,却只能强忍,伸出手指轻轻触碰那些伤,女子咬紧了牙关,斗大的汗珠瞬间布满了额头。从头到尾她都未发出过一次呻吟,只是垂着头,眸子里一片灰暗。

    西楼捏起她的下巴问道:“你可知,我买你的用处?”

    女子并未回应,不知是疼的麻木了,还是绝望。

    西楼又问:“可有父母家人?”

    似乎是说到了痛处,女子的脸色发生了变化,微微抬了抬头,盯着西楼,突然冷笑起来,西楼倒没什么,苏衍害怕的退开,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