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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候的敌军,因为吃了太多的苦头,已经不敢以密集阵型冲击天险隘口。就连峡谷内的行军推进,也都是以散兵队形、拉开适当的距离,小心前行;生怕山顶上会随时乱石飞滚,造成“群死群伤”。

  无奈之下,敌军发明了现在的新战法:先想办法占领两侧山脊,再沿山脊平行推进;控制隘口上方后,大队人马再从隘口底部跨过。

  这时间,黄羊口隘口山顶的阵地上,扎西德勒克亲自在隐秘处,观察着敌军的一举一动。

  根据他的命令。为了尽可能发挥山脊上擂石、滚石的冲击力,给敌军造成最有效杀伤;要把敌军放进黄羊口前面的深谷中,再见机行动。重点防御敌军对两侧山脊阵地的攻击……

  敌军的这个骑兵连和侦查中队,全部将战马留在原地,徒步寻找攻击上山的最佳通道。

  可敌军头目选来选去,觉得都不十分理想。只好请炮兵出马,先照着有可能是对方士兵藏身的地方,开上几炮,看看动静;也给自己壮壮胆。

  敌军炮兵接到请求,三门火炮对着山上的疑似目标开了几炮。可山顶上根本没什么反应,只是一些蹦起来的碎石,呼呼啦啦地落了下来。

  敌军开始向山上攀爬。山下一片负责掩护的敌军,举着步枪晃着脑袋,寻找山顶上随时可能出现的可疑目标……

  当这百十号敌军费尽气力,爬到接近半山腰位置的时候,就觉得心脏乱跳快要蹦出胸膛,两腿发软、呼吸困难。休息了约半个时辰,仍然好像缓不过劲来。但军令如山,只有硬着头皮,从半山腰往山顶勉强攻击前进。

  十几个敌军,眼看快要登到山顶的时候,就听山顶上有些响动;正惊异间,一堆不大不小的滚圆石头,瞬间倾泻而下……上上下下的十几个敌军非死即伤。

  山下负责掩护的敌军眼睛瞪得溜圆。可就是搞不清,到底是什么人在山上扔石头?就朝山顶胡乱放了一阵排枪。

  敌军连长提着手枪,命令惊魂未定的敌军,再次向山上攻击前进。但也遭遇了同样的命运,又死伤十几个。

  敌侦查中队的二十多人。从半山腰绕行了几百米,选择了一处植被更加茂盛的地段向山上攀登;结果也是没到达山顶,就被两波乱石砸下山来。

  傍晚时分,死伤近半的攻山敌军,被迫结束行动,回到营地。

  云努斯接到报告后,命令古勒的第一骑兵团作为前锋,就在黄羊口前五百米处扎营,其他三个骑兵团在前锋团身后两公里处扎营。

  晚上。四个骑兵团长和博顿在云努斯的行军大帐里,一起商议下一步的行动。

  云努斯问古勒说:“今天攻击不顺,有没有想到好的办法?”

  古勒的前锋骑兵团,今天已死伤近百人,心里非常郁闷!他回答说道:

  “强攻这样的天险,我们确实没有好的办法。如果按这样的方法继续攻山;不出三天,我的前锋团,就可能有一半人马在这里送命。”

  博顿分析说道:“这样攻山确实代价太大!而且,还不一定能尽快拿下隘口。不过,据我观察,这里山上的植被,要比巴伦台峡谷山上的植被好很多。也就是说,这里的山上,可以利用的石头是有限的;不像巴伦台大峡谷,两侧山上的石头用不尽。

  “这几个回合下来,他们山上的石头,也消耗了不少。如果山上的石头消耗完,尤其是隘口山顶上,准备用来封锁隘口底部的石头堆,能够清除掉;我们跨过隘口的代价,就会小很多……”

  云努斯问道:“那如果要先清除山上的石头堆,用什么办法最有效?想过吗?”

  “代价最小,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炮轰。再调来十门火炮,多带炮弹,把隘口附近的山顶上,扎扎实实轰上几遍。能干掉多少蒙古人不说,起码可以把山上的石头堆全部清理掉。把这些石头堆处理了,即便他们有再多的弓箭,也挡不住我们跨过隘口。”古勒说道。

  “这么大的山,得用多少炮弹啊?”第三骑兵团长有些疑惑。

  “我估计,两千发炮弹,足够!”古勒补充说。

  “那些炮弹,是在主战场攻城用的。用在这里炸山,是不是可惜了呀?……”

  云努斯猛地摆了摆手,打断了第三骑兵团长的话。他异常坚定地说道:

  “这个隘口,必须拿下!只要伤亡不要太大,消耗一些炮弹,绝对值得!英国人提供的炮弹,根本用不完;而且,随时都能补充……

  “再说,前进军团,今年已经没有进攻计划。他们从现在开始,要休整到明年春天;进攻托克逊和达坂城,那都是明年的事。我们现在做的,就是要给前进军团扫清障碍。一切资源,必须先紧我们使用。”

  众头目都点了点头。

  云努斯立即命令传令兵,去通知焉耆兵营和比格中校,增调十门火炮和两千发炮弹,前来助战……

  扎西德勒克看着敌军密密麻麻的几百顶行军帐篷,搭在了黄羊口隘口前面这段不到五公里长的峡谷中。尤其是敌第一骑兵团的六十多顶帐篷,就搭在隘口前五六百米以内;而这段峡谷最窄,只有两百米宽。他盘算着,如何给这些来势汹汹的侵略军,来点教训!起码不能让他们安安稳稳睡觉……

  深夜。折腾了一天、已经精疲力尽的古勒第一骑兵团的敌军,大部分刚刚睡着。而那些伤了胳膊、断了腿的敌军,还在哼哼唧唧地在疼痛中煎熬。

  突然“嗖嗖嗖”一阵弓箭响声,这一大片行军帐篷的顶部,瞬间落下来无数带火的飞箭。这些箭杆上,都缠着蘸了桐油、开始燃烧的纱布,帐篷开始燃烧起来。

  帐篷里的全部敌军,都惊恐地窜了出来。

  在敌军叫喊着准备救火的时候,从半山腰上飞出来一波又一波鸡蛋大小的石块。这些小石块带着风声,像无数的“飞蝗”,精准地砸在敌群当中;数十个敌军,霎时被砸伤。

  敌军见左边山脊有人扔石头,就边开枪射击、边往右侧的山脊下面靠。可刚靠到右边,这边山上也开始飞出来无数小石块,被砸伤的更多。被石块砸中受惊的几十匹战马,也在敌军队伍中横冲直撞,踩伤了不少敌军……黑夜里也没办法找寻目标,大批敌军就只能举枪往山上乱射一气。

  云努斯的后队大营,见先锋团的营地火光四起、枪声不断!赶忙派出人马,前来增援。可到了地方,也根本找不见袭击者的人影;前来增援的敌军,也被砸伤了不少。

  眼看着行军帐篷被烧掉了一大半,还有上百人被石块砸死砸伤,却没有办法进行有效反击,敌军头目气恼不已!

  这些伤兵里,有被砸中脑袋成重伤的,有被砸断胳膊砸断腿的,也有被砸伤后背断了肋骨的……敌军的这个前锋团营地,已经是一片狼藉!

  第二天下午太阳落山的时候,比格中校亲自带领着拥有十门山炮、两千发炮弹的炮兵队,进山来到了云努斯的临时营地。

  见比格亲自带队前来,云努斯喜笑颜开!命令新到的炮兵,立即进入古勒先锋骑兵团身后的炮兵阵地。

  翌日清晨。博顿的侦察队带着旗语兵和观测装备,在一个骑兵连的护卫下,占领了身后一段没有设防的山脊。

  这段山脊虽然和黄羊口山脊不相连,但高度几乎和黄羊口隘口持平。从这里,可以大致观察到炮兵的炮击效果,也能为炮兵队提供射击参数。

  敌第三骑兵团,立即前出,与古勒第一骑兵团会合一处。计划当炮兵的炮击效果达到目的时,随时准备冲过黄羊口隘口底部。

  比格亲自指挥炮兵进行了试射,并按博顿的观察哨提供的参数,调整了射击诸元。

  敌军的十三门阿姆斯特朗野战炮,正式开始了炮击行动……

  黄羊口隘口前的两侧,不到一公里的山脊阵地上,分别承受了敌军炮兵数百发炮弹的饱和攻击,造成了数十位和硕特军士的伤亡。扎西德勒克的左臂,也被炮弹弹片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最关键的,是山脊和隘口上方的擂石堆、滚石阵地,已经被全部破坏。这就等于,失去了对敌军最有杀伤力的“武器”。

  扎西德勒克命令队伍,向身后的另一道隘口天险——虎背崖转移。

  到了晌午时分。云努斯看到经过两个时辰的炮击,山脊上的大小石头都落了下来,尤其是封锁隘口用的“擂石堆”已经全部落下,并填满了整个隘口底部。立即命令第一、第三两个骑兵团,迅速清理出简易通道,从隘口底部跨过了隘口,继续向峡谷深处推进。

  后续两个骑兵团,开始继续清理隘口底部的乱石,给炮兵队的炮车前移,开辟道路。

  敌军这两个跨过黄羊口隘口的骑兵团,向前推进了不到五公里,又停在了一处隘口前。这就是更加险峻的一处隘口天险——虎背崖。

  傍晚,云努斯和比格带着后队的两个骑兵团、侦查大队和炮兵队也来到了虎背崖隘口前。

  他们发现,这虎背崖隘口比黄羊口隘口还要险峻。而且,这里的峡谷,比刚经过的那段峡谷更加狭窄,只有一百多米的宽度,两侧的大山也更加陡峭。这不免让云努斯有些心惊!

  安全起见,他命令队伍后退一公里,在黄羊口与虎背崖的中间位置扎营。并派出两个连的兵力,带足给养和装备,从营地两侧登山;同沿黄羊口顶部山脊推进的队伍会合,在两侧山顶负责警戒。

  比格让炮兵队长清点了一下剩余炮弹数量。炮兵队长告诉他:还剩六百枚。

  比格仔细观察了这里的山势地形,十分忧心!他提醒云努斯说道:

  “这样的作战环境,对我们的军队很不利!虽然对方没有重火器,连步枪都很少,暂时不会要了我们的命;可我们在这里,就像是自己跑到他们林子里的野兽,而且钻进了一个笼子里。他们可以采取任何的手段攻击我们,我们却伤不到他们的皮毛。

  “即便我们把整个林子都毁了,可我们能得到什么?我们提心吊胆、备受煎熬就像到了地狱,可他们正在山上喝酒吃肉、聊天拉家常……还有,这条峡谷看样子还很长,到底有多少这样的隘口天险我们一无所知。这样耗下去真的很危险!你一定要记住海古拉的教训,他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被打败,而失去他父汗信任的。你千万不能重蹈他的覆辙!”

  云努斯默默地点了点头,这几句听起来比较中肯的话,显然加重了他的心理负担。他也有些忧心地说道:

  “我们的目的,是要找到在这座包尔图山里的包尔图牧场,找到隐藏在这里的和硕特蒙古人。迫使他们归顺我‘洪福汗国’,或者直接消灭他们。没想到,这从外面看起来很不起眼的包尔图山,里面处处是难以逾越的隘口天险,确实有些恐怖可怕。

  “现在看来,想要达到我们的目的,非常困难!而且,越往前推进,就越危险!我也怕出现像海古拉那样的失败。一旦出现那样的状况,我的结局会很惨!但是到了这一步,我们也只能硬着头皮,攻下前面的这个隘口,再做打算了。如果这个隘口的后面,还是这样的峡谷,仍然看不到包尔图牧场的影子;我想,在这里的进攻行动,就暂时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