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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的早晨,太阳刚刚升起。焉耆城外,开都河边有一个有些破败但十分宽大的牧人庄园。扎布台吉、李杰昆都带着汗王卫队主力,已经在这里呆了两天了。

  虽然见了浩罕军的军师库布里,但浩罕人却好像不着急商议什么所谓“大事”,只是将好酒好肉不断送来……

  扎布台吉虽然心里着急,但却只能耐着性子在这里耗着。部落大营发生的惊天动地的事他们还全然不知。

  庄园的凉棚下。扎布台吉和李杰昆都因心中郁闷,大早晨就开始喝酒解愁。

  李杰昆都有些焦急地问道:“扎布台吉,咱们什么时候能回部落啊?我看耗在这里简直就是浪费时间,什么事也办不了……”

  扎布台吉喝了口酒,有些无奈地说道:“浩罕人让我们来,到现在也没说明白要商议啥事情。不知道他们葫芦里要卖什么药?……哈敦让我们在这里先稳住他们,慢慢周旋,见机行事。不能着急呀!”

  李杰昆都气愤地说道:“这些浩罕军队,真是禽兽不如!他们不但把受伤被俘的军人全杀了,人头挂在城墙上;还把那些交不出粮食的乡民也全杀了;现在还在全城搜粮食、抢女人……这焉耆城真是成了人间地狱了!”

  这个庄园里的蒙古族老人敖图海,在端着水壶给他们倒水,仔细听着他们的每一句话……

  听到马的嘶鸣声,扎布台吉这才注意到稍远处的大柳树下,拴着一匹健壮的枣红马;虽然没套马鞍,可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一匹能上战场的军马。扎布台吉心中十分疑惑,就给李杰昆都递了个眼色。

  李杰昆都转身仔细一看,也惊了一跳!小声说道:“这是匹战马!”扎布台吉轻轻点了点头。他转过身,慢慢对敖图海说道:“老人家,您有一匹好马呀!……家里有人在军队吗?”

  敖图海没有马上回答,继续给碗里再次添上水……看了看院子门口浩罕军队派来持枪警戒的卫兵。他轻声说道:

  “扎布台吉,请借一步说话。”

  扎布台吉看着敖图海神神秘秘的样子,更疑惑起来,就起身随敖图海进到了屋内。

  敖图海关上屋门,悄悄说道:“听到你们刚才说的话,我才放心。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

  扎布台吉这时更加疑惑了,诧异地问道:“见一个人?见什么人?……”

  敖图海打开了屋子的后门,轻声说:“请随我来。”

  敖图海带着扎布台吉,来到庄园里紧靠河边一个相当隐蔽的草料房前。他警惕地看了一下四周,打开了草料房的小门。

  扎布台吉跟着敖图海进到草料房里,回身关上门。两人穿过堆满草料的狭窄通道,见到一个人躺在稻草上。这个人胸前缠着青布,青布已被渗出的血染红,伤得很重。

  扎布台吉问敖图海说:“你说是这个人吗?”

  敖图海点了点头,蹲下身准备给这个人的伤口换药。

  扎布台吉也蹲了下来,定睛仔细一看,大吃一惊!万分惊讶地喊道:“欧阳统领?……”

  敖图海悄声说道:“欧阳将军在几天前打仗的时候,被人家打中两枪,连人带马掉进了开都河……人昏死过去了,他的战马就驮着他到了我们这里……

  “我和老伴那时候听见打仗,就躲在了河边的芦苇丛里。看到马驮着人就在河中间的沙丘上站着……

  “把人抬回来的时候就剩一口气了。一直昏迷,昨天才醒过来……”

  扎布台吉这才恍然大悟!对老人家的敬重之心油然而生,对敖图海说道:

  “老人家真是大义!这是国家的将军,是我扎布结拜多年的兄弟呀!……扎布有礼!”

  说着急忙向敖图海行礼。敖图海赶忙扶住扎布台吉,说道:“是佛祖显灵、菩萨保佑……”

  欧阳雄是焉耆城守备军营的副统领,平时和扎布台吉十分要好,往来密切。他见到扎布台吉,也十分纳闷,问道:

  “你们怎么到了这里?”

  扎布台吉苦笑着摇了摇头,抓着欧阳雄的手,有些无奈地说道:“嗨!一言难尽!……”

  院子里忽然传来李杰昆都焦急的叫喊声:“扎布台吉!扎布台吉!……”

  扎布台吉心中一惊!轻声说道:“我先去看一下……”

  欧阳雄和敖图海都点了点头。

  扎布台吉从草料房中出来,回身小心关好门,快步向凉棚走过来。当看到李杰昆都搀扶过来的,是浑身带伤的孟和,吃了一惊!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孟和的双臂,急切问道:

  “孟和!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忍着伤痛极其疲惫的孟和,为了躲开遍布的浩罕军固定哨所、流动哨所和巡逻队,在离焉耆城很远的地方,就把战马和随从藏在了开都河河边的丛林中。

  他独自步行绕了几个大圈,才在昨天夜里接近焉耆城,并打听到扎布台吉和汗王卫队的落脚之处。之后,又绕到开都河的下游,沿着开都河河边的密林和芦苇丛找到了这里……

  见到扎布台吉的瞬间,孟和已经支撑不住了,身子一软昏了过去。大家赶紧把他架起来进到屋里,放在了炕上……

  经过敖图海的一番紧急调理,孟和渐渐苏醒过来。他一把拉住扎布台吉的手臂,断断续续地说道:

  “出——出——出事了!……”

  李杰昆都端来一碗水,让孟和先喝了下去。

  “浩罕人……偷袭了……大营……绑走了……哈敦!”孟和用尽气力,说出了他舍命带来的这惊天惨案的重要消息。

  扎布台吉和李杰昆顿时觉得被五雷轰顶,惊得目瞪口呆!这真是平地里响起了一个惊天的炸雷,让大家猝不及防轰然坠地!

  扎布台吉这时候才明白过来:浩罕人把他和汗王卫队困在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顺利偷袭部落大营、绑架金花哈敦;逼着整个土尔扈特部落向他们低头。

  这种伤天害理的无耻勾当,也太过卑鄙龌龊了……那就从现在开始,土尔扈特与这帮阿古柏贼寇“不共戴天”了!

  扎布台吉匆匆回到河边的草料房,打开了草料房的门。敖图海也跟了进来,反手关好门。两人快步穿过堆草料的通道,来到欧阳雄跟前。

  扎布台吉急切、愤恨地说道:“兄弟,出事了!浩罕军队偷袭了我们的大营,绑架了金花哈敦!我们必须马上赶回去……你能跟我们一起走吗?”

  欧阳雄不假思索地说道:“咱们走!”说完就要艰难起身,敖图海赶忙过来搀扶他。

  敖图海虽然担心欧阳雄的伤情,但考虑到现在的焉耆城已经是浩罕侵略军制造的人间地狱,在这里再呆下去肯定迟早会被他们发现,非常危险!也就不再阻拦。

  他说了声:“等一下!”转身将地上的一堆草药和止血用的桦树皮,简单用一块旧布包了一下,交给了扎布台吉,“把草药和桦树皮都带上,这几天还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