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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的月色凉薄,一片清辉撒在地上。

  一轮圆月升起在空中,原本是个赏心悦目的景色,此时却有些肃杀。

  一层一层的禁军或明或暗,将九华殿层层围住,外面的一重重宫门处,更是防守的异常严密。

  过了子时,寂静的甬道上突然有了动静,皇后的仪仗从拐弯处出现,原本暗下去的九重宫次第明亮起来,凶猛沉寂的巨兽就此活动了起来。

  华盖下的高辇上,皇后盛装华服,耳边额前的步摇随着车辇的行进摇摇晃晃,在月色中灼灼闪耀。

  而坐在华辇上的皇后本人,脸上却是有些憔悴,微微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一般。

  仪仗往前走着,一路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到了九华殿前,却被守着的禁军拦了下来。

  刘皇后缓缓睁开眼睛,将阻隔在前的禁军打量一番,道:

  “大胆!你们可还知道自己吃的是这大成的粮,拿的是这大成的饷,家人受着大成的庇护?我是大成的皇后,你们竟敢挡我去路,是要反了吗?”

  她说完,眼前的禁军就像没有听到一般,没有丝毫反应,仍然如泥雕一般站在前面。

  她冷冷一笑,挥了挥手,身后跟着的一群太监就要上前推开禁军,谁知还未近前,就听到整整齐齐刷的一声,那些泥塑们抽出了腰间闪亮的长刀。

  原本要往前冲的人愣了一下,有些退缩,站在了禁军前形成了对峙。

  刘皇后抬了抬手,李长御从人群里出来,从高辇上扶着她下来。她举步往前走去,到了那些禁军前停也不停。

  禁军们互相看了看,有些为难,宫人们他们敢动手,可这毕竟是大成的皇后!

  刘皇后一步步往前走去,禁军们一点点往后退着。眼看着丹墀就要到了尽头,后面的禁军忽然一分为二,让出了一条道路。

  刘皇后双手提着略微沉重的华服,抬头看去,就见高阶上出现了一人,一身黑衣,面似白玉,清冷而又庄重。

  她觉得心口如同压了一块巨石,到底是走到了这一天,她和他不得不以这样敌对的势态见面。

  而此时,她不过是走在前面的先锋,她带的这些人不过是壮壮声势,本也不指望他们能跟禁军们有一战之力。

  她一步步往前,拾级而上,向他走去。越是走近,她的心就越是难过。

  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每一步都那样沉重,像是要耗尽她所有的力量一般。

  沈君琢看着一步步走上来的刘皇后,恭恭敬敬地、居高临下地向她行了个臣子的礼,却站在原地没有挪动脚步,道:

  “臣拜见圣人,不知圣人深夜驾临九华殿,所为何事?”

  他的声线那样凉薄,将她拒之于千里之外。她的心里不免觉得凄凉,他样样都好,近乎完美,可这完美跟她无关,他对她没有丝毫的动心,这是他的铠甲,却是她的软肋。

  最后一步,她在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她看着他,声线发紧,道:

  “本宫来看看官家。有人说官家病重,本宫怎么也该来探望一番。”

  沈君琢寒潭似的目光停留在她脸上一瞬,冷冷地道:

  “管家素有咳疾,不瞒圣人,近日的确是咳疾加重。不过现在官家已经歇下,圣人此时探病,却是多有不便。”

  刘皇后轻笑一声,错过他的身形往九华殿望去,道:

  “此时不便?沈卿倒是说说,何时能方便?怕是本宫不管何时来,都是不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