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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漕帮帮主的儿子?

    陈旷眯起眼睛,从窗户往下看去。

    这房间里设有特殊禁制,可以阻止外人窥探,也可以防御一定程度的攻击,但却不影响房间内的人往外看,相当于单向玻璃,还是防弹的。

    这大概就是贵宾待遇吧……齐司白名列沧浪评三十四,就算在修行者当中,也是个不小的名人。

    羡鱼庵主人的真实身份未知,不过能在这东庭湖边风景最佳的位置维系这唯一一家修行者开的旅舍,肯定不会低就是了。

    否则,只怕开张第二天,就得横尸街头……

    这个世界的修行者们,可不会跟你讲规矩,只看你拳头够不够硬。

    能让羡鱼庵主人给贵宾待遇,本身就是一种认可了。

    “怎么了?我让你们把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方才敢说,怎么现在却不敢说了?难不成说的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话?”

    樊川冷笑着上前,走到了亭子中央。

    那些学子纷纷下意识后退,只留下陈宁,还有另外两个身穿学子服的少年。

    这两个少年一个叫顾子陶,一个叫梁治,素有才名,都是蓟邵郡的少年天才,年纪轻轻就已过了乡试。

    若非今年突发变故,本该准备进皇城参加会试,若是运气好,说不定便要入仕为官,春风得意马蹄疾,为大梁效力了。

    但可惜一夕风云变幻,梁国直接没了……

    说不准,明年想参加会试,就要千里迢迢,远赴周国去了。

    这还是往好了想,其实现实情况会更惨,因为姬承天大概率不承认梁国会试成绩,而要统一采用大周的科举时间和制度。

    而周梁梁国的科举内容,也大相径庭。

    也就是说,梁国的学子这几十年来的寒窗苦读,等于全都付诸东流!

    这换谁,谁受得了?

    而正因如此,这场原本只是纾解郁闷的诗会,才会在半路转变成了泄愤的批判会,并且愈演愈烈……

    自古文章憎命达,这一落千丈的国仇家恨,自然是引发出许多情绪。

    顾子陶与梁治两人在诗词上造诣匪浅,此时心绪昂扬,便信手拈来,作了几首有些激愤的诗,大骂周国强盗,梁国奸佞。

    这几首诗本身自然是能流传一时的佳作,若是在诗会之后传了出去,也不失为能振奋梁国士子的一桩美谈。

    只是千不该万不该,竟然当面叫人听去了……

    这个人,好死不死,竟然还是漕帮帮主的儿子!

    谁人不知,那大周教化官在郡守府上住了一晚上,隔天就被樊海龙这地头蛇邀请去作客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梁国没了,自然要找个新的靠山。

    白手起家的樊海龙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樊川扫视了众学子一眼,目光尤其落在陈宁身上,多了几分隐晦的觊觎之色。

    “不敢说?那我替伱们说!”

    樊川冷笑着,一边踱步一边吟道:“小官事大官,曲意逢其喜,侍亲能若此,岂不成孝子!”

    他“啪啪啪”地用力鼓掌,赞扬道:“好诗!当真是好诗啊!不知道是在座哪位贤才所作?”

    “我爹虽然是个粗人,但向来爱惜人才,也曾为蓟邵郡办私塾出了不少钱财人力。”

    “如今见到蓟邵郡竟然出了如此青年才俊,想必是心中欢喜非常!”

    樊川话是这么说,眼中却是冷光闪烁,半点欢喜的意思都没有。

    他看向其他学子,高声道:

    “你们若是能说出来这诗的作者是谁,我必定将他举荐给我爹,保他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不必苦苦科举,也可挣个一官半职!”

    他这话说得很好听,可却没有说究竟是举荐这首诗的作者,还是指认作者的那个人……

    一时间,其他那些学子竟然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陈宁捏紧了手里的书卷,转过身怒视其他学子,将他们的欲言又止给瞪了回去,又看向了樊川:

    “樊公子堂堂修行者,何苦来欺负我们这些普通人……”

    樊川皮笑肉不笑,打断道:“陈家小妹,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啊,你说我欺负人,也得有证据不是?”

    “我这好言好语,想给走投无路的蓟邵郡学子一条青云路,难道还有错么?”

    “相反,小妹这无缘无故地堵人嘴,才叫真正的仗势欺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