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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岁一听就皱眉,反问:“那你呢?不留下陪我过年吗?”

    斯年没说话。

    江岁看他这反应,有些失落地说:“就算你不留下来,我也不会去京北。”

    她对江国栋的怨恨,和对顾晚的芥蒂,没有办法消解。

    两个人又沉默了一阵后,斯年忽然说:“我留下陪你。”

    为此江岁本来有些蒙着阴沉的心情,忽然就云开雾散了。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两个人一起赶了年货大集,买了许多好吃了,还买了对联福字还有好多衬托节日气氛的挂件,赶在年三十这天上午,两个人一起把这座老旧的小院装饰一新。

    除夕夜晚上,斯年下厨做了几个菜,端上桌后看起来色香味俱全。

    相比之下,江岁花了一整个晚上时间包的二十个水饺却显得有些惨不忍睹,煮熟后还能完整地看出是水饺形状的已经没剩几个了。

    江岁有些懊恼,明明她包饺子的手法是被外婆专门教导过的,怎么还会这样?

    斯年却笑着用筷子夹起一张饺子皮,送入嘴里,连连点头说:“嗯,不错,这个面皮我喜欢吃。”

    她知道他又是在哄她呢,可看见他那个表情她还是忍不住笑了。

    两个人一边看着春晚,一边欢乐地吃完了这一餐年夜饭。

    饭后斯年在厨房洗碗,江岁就在一旁把他洗好的碗擦干放进橱柜里。

    最后一个碗被递到江岁手里后,斯年擦了擦自己手上的水渍,站在一旁等江岁。

    忽然他问她:“想喝点酒吗?”

    江岁有些不明白,她怎么会突然问自己这个?

    他之前不都是拦着她,不让她喝酒的吗?

    她可是很记仇的。

    所以她把最后一个碗擦干放好,翻了个白眼开口就问斯年:“是谁说的,喝醉了要打断我的腿?结果还给我下套!”

    斯年有些好笑,这丫头居然还记得这个呢。

    他神色正经起来,解释说:“我说认真的呢。之后你要出国呢,难免要有一些交际,不多喝,一两杯鸡尾酒是要的,你要在心里对自己的酒量做到心中有数,这样才不会给别有用心的人有可乘之机。”

    斯年这话,江岁似懂非懂。

    她沉吟了一会儿,忽然问他:“这是你总结的经验吗?”

    可话一问出,她就发现她失言了。

    因为她看见斯年的神色有片刻的暗沉。

    她又赶忙找补:“好啊,那你陪我试试酒量。”

    斯年抿唇,似乎想要对她笑一下,最终却没有笑出来。

    他说:“你先去客厅看着春晚等我,我找找家里有没有什么调酒的好材料,我记得之前有看到过一瓶白兰地。”

    说着,他开始翻开橱柜寻找。

    江岁知道他是在刻意掩饰什么不想让她看出来。

    于是她从头顶的柜子上拿出那瓶在家里搁置了十多年的白兰地,放在斯年面前,然后默默转身去了客厅。

    那是斯年走之前那年春天,江国栋休假回国带回来的。

    那年江国栋被集团外派在一个有些落后的东部国家做援建任务,工作时遭到袭击,人被绑走差点没了。

    最后被一伙不知名的组织救了。

    同行的国内同事只有他一个人活着回来了。

    这瓶白兰地就说是在国外庆祝自己劫后余生才买的,但后来却没有喝,说是等上十年后他安全从国外退休回来,再开启,到时全家再一起庆祝团聚。

    可没想到十年之后,江国栋安全退休回国了,但家里却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这酒还是没喝上。

    今年她和斯年两个人聚在这老屋里过年,也可以说是另一种团聚吧。

    开这瓶酒来喝,正好。

    江岁在客厅里看了大概两轮小品后,斯年终于端了一托盘花花绿绿的液体从厨房走出来了。

    他把托盘放在茶几上,江岁看了一眼酒水,又去看斯年,问他:“这都是你弄的?”

    她记得家里除了一瓶白兰地,就剩下几瓶她为了过年才买的果汁了。

    “嗯,把你的果汁都用上了,可惜家里没有什么好看的杯子了。”

    见他这样说,江岁笑。

    拿起其中一杯粉红色的抿了一口,突然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这个?好像就是我第一次去时光酒吧,你泼那个败类那杯,味道简直一样的。”

    看见江岁这个反应,斯年勾唇,在她身边坐下来。

    “舌头还挺灵!就是一样的。”

    那日服务生让他随意调一款适合女孩子喝的酒,她一下就想到了江岁。

    就用几种果汁合在一起,又加了一点白兰地临时调了一款酒。

    但那时如果早知道是江岁喝的话,他肯定不会加白兰地,他不会让她沾一点酒精,因为他觉得那是害人的东西。

    可现在他不这么想了,既然她以后要身处的环境里无可避免这些,而他又不能随时出现在她身边带走她,那他就帮她掌握好她心中的那个度。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一人手握一杯,一起看着春晚。

    简单的相处却让人感到无比幸福。

    到电视机里倒数着零点倒计时的时候,茶几上的酒杯已经空了大半。

    江岁起身站在玻璃窗前看着窗外,零点的鞭炮声准时响起,漫天的烟火在黑漆漆的夜里绽放。

    院子里那颗光秃秃的银杏树上缀满了金黄的光亮,一闪一闪的,照的院子里十分明亮。

    那是她和斯年白天挂好的彩灯,她还记得。

    此刻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有点飘忽,但头脑又特别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