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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云歌坐着马车骨碌碌前往劳动力资源极其浪费的高凉县。

  而十多天前从桓亭出发,层层包裹严严实实的大木箱子,也终于抵达长安。

  白瓷竹枝茶碗、飞鹤盘停云上的茶壶,兼之一整套符合礼仪规格的餐具,以楚长离的私人名义送到了国师在皇宫外的府邸。

  这算是两人的私交,送给锦文帝的还慢悠悠在路上走着。

  “白如玉、明如镜、薄如纸、声如磬。”

  “倒是没有骗人。”

  迟来的回礼抵达时,傅衍之正好在府中纳凉,因而第一时间拿到了手。

  亲手泡了茶品鉴,一手还按在印着竹纹的信纸上“长离”二字。

  随侍的小道童见国师唇角含笑,显然心情不错,不由心中一动。

  他小声试探:“师叔,太子殿下连着递了三日拜帖,可要见见?”

  “三日?”

  傅衍之上挑的眼尾只余光看他一眼,道童却不自觉噤声,知道自己失言也不敢狡辩,只是垂头肃立。

  他在心中骂自己蠢笨如猪。

  三日……他们师兄弟都是轮流当值,又怎么会连着三日收到太子的拜帖?

  果然还是师叔太可怕了,让他有些失态。

  “呵。”

  没有迎来责备,傅衍之轻笑一声,“申时之前,过时不候。”

  道童一愣,旋即惊喜:师叔不止没有责怪他,还同意了以往从没有过的太子约见,今日师叔果真心情大好!

  楚长离,是那位交州的九皇子?

  道童欢天喜地退下,傅衍之没多给他一个眼神。

  茶叶在滚烫的山泉水中舒展开,树上落下一片安石榴艳红的花瓣。

  傅衍之独自一人赏花饮茶好不快哉,可视线落在石榴花上还是忍不住微妙一瞬——

  算算太子也不过及冠两年,居然冒出个九岁的庶长子……还是在楚云凌床上发现的。

  来之坎坎,险且枕,入于坎窞。

  他自身行为不端,进退皆在险阻之间。上一次是yín乱宫闱,这次是……

  一而再再而三,锦文帝怒极却囿于王皇后和王家,想让傅衍之给他定下是否处罚太子。

  这也是傅衍之在宫外而不是九霄阁的原因之一。

  对于楚云凌,傅衍之不会正面对上,因为在他看来,楚云凌是楚云歌需要对付的,他会顺应天命,却不会给天命代打。

  楚云歌势成便会将楚云凌的气运压制到近乎于无。

  此乃天地间此消彼长自然之理。

  “国师,你今日可终于是有空见本殿了。”

  楚云凌人未到,声先至,东宫太子的气势犹在,走近了却看得出脚步虚浮,眼下似乎还敷了粉遮掩。

  他一脸假笑:“此番前来应当没有打扰国师?”

  傅衍之:“无妨。”

  楚云凌假笑一僵。

  有,但无妨是吧?他心中恼火,却也知道国师一直看自己不顺眼,只能当作没听出他的言下之意。

  正想开门见山让国师给自己求情或者为他卜卦,楚云凌的视线在桌案上的白瓷茶杯上顿住。

  午后的阳光透过安石榴树叶缝隙,打下一道光,居然在白瓷边缘漾出一道透彻的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