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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袍男子抖了个剑花,长剑上沾染的鲜血洒落在地。

  楚夫人摸了摸肚子上的血洞,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并非是实力上的差距,也不是身上的伤势,那疼痛似乎与她无关,让她无奈的,是此时的自己。

  “你究竟在等什么呢……”她心里默念一句。

  男子气息起伏,身上也有了不少剑伤,他再次开口劝说道:“楚师侄,与我回去吧。”

  五藏魔,除非同时搅碎其炼化的五脏,不然只能等她耗尽所有生机。

  楚夫人继续扑来,不畏生死。

  道袍男子没了太多出手的意思,她的状态非常古怪,这或许就是五藏魔的弊端,她的生机在快速流逝,快过江河之水,即将达到尽头……

  再过一会,根本不用他出手,如此发起攻势,她自己就会死去。

  唰!

  男子道袍再次染血,却还是选择躲避。

  其他几人有些看不下去了,想要过来帮忙,却被这个道袍男子抬手拒绝了。

  “楚师侄…停下吧,你的生命所剩不多了。”

  楚夫人跟发了疯般,不听劝告,一剑剑砍去。

  男子一剑打退她后,暗暗叹息。

  他抬起手,四道流光直直飞去,看不清是何物。

  咻!

  “老人”被四把长剑钉在四肢上,整个人都贴着山壁,只能不断挣扎。

  “啊——”

  越是挣扎,那长剑上的剑气越会灼烧她的肉身,就连血肉下的骨头也会融化。

  男子慢慢走上前,看着她的眼神有些无奈。

  万法修士,并非就会万法,但是随便拿出点手段,只是稍微认真,楚夫人就不可能是对手。

  天玄境便是天玄境,不过是一只脚跨进仙路罢了。

  其余几人没了出手的打算,继续在远处观望着。

  那老人此时非常痛苦,但是依旧与他们无关。

  道袍男子停下,抬起手中之剑,问道:“还有什么遗言吗?或者是什么愿望…师叔会帮你。”

  就算不用五藏魔功,在天玄中期,她的实力也是顶尖的,不输内门弟子,甚至比普通的内门弟子还要强些,火云宗修士有目共睹。

  是有些可惜了。

  楚夫人还在挣扎,以至于整根手骨都要融化了,但是这样,她也能挣脱出来。

  男子一边叹气,一边把剑放在她脖子上。

  拖得越久,她就会越痛苦,那就结束吧。

  一会还要去拿那个少年,今天就由他来当一次恶人吗?

  口口声声喊着降妖除魔,可魔是自己认识之人时,真的能下得了手吗?她更是自己晚辈,师门晚辈……

  道袍男子一颗沉寂的道心竟泛起些许波澜,这是几百年都不曾有过之事。

  远处桃树下看戏的几人忽然抬头,看向那道破空而来的血色剑光。

  那剑光从十里外劈来,剑势不减,反而越来越强,以至于整片大地都被斩出一条沟壑。

  唰!

  剑光已至,扫起一地花瓣,以及那个道袍男子,插在老人四肢上的长剑也被震飞。

  这片桃林,硬生生地被开出一道口子。

  那道剑光还未彻底消失时,老人便颤抖地擦着那脏兮兮的枯瘦脸蛋,只是越擦越脏。

  一个手持暗红色长剑,身后背匣的白衣少年落下地,这便是他最强的状态了。

  少年侧回半边脑袋,问道:“楚?”

  只是一个字,老人便停下了所有动作,委屈喜悦悲伤……各种各样的情绪通通涌上心头,她再也压制不住,掩面痛哭。

  “呃呜呜…”

  她手脚颤抖,缓缓坐下。

  原本那勉强合身的男子衣裳,此时在她身上,更像是披着一件宽大的袍子。

  韦夏至喉结微动,一丝颤抖声从他嘴里发出。

  少年回身,把最危险的后背交了出去,长剑也摔落在地,他缓缓抬起手来,想要拉起她。

  她慢慢挪着后退,那手上的噬骨之痛也不能让她放下掩面之手。

  尽管韦夏至是瞎子,她还是本能地遮住那老态丑容。

  真正喜欢一个人,哪怕在任何环境下,与那人相见之时,总会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男女皆是如此。

  “楚…?”

  “你…怎么样?”韦夏至慢步上前,她的嗓音实在太古怪,如同一个枯朽老人。

  少年嗓音再次传入耳中,她愣了愣后,低声抽噎着。

  她还想控制住那股情绪。

  东方怀音问她是不舍还是不甘,其实都有。

  如果她第一次就彻底离去,韦夏至便不会陷入这旋涡之中。

  但是她太自私了,只要…只要韦夏至肯回头,哪怕是回头“看看”,有一丝迟疑,有一丝犹豫,仅仅是如此卑微的愿望能实现,那她就无憾了。

  “对不起,对不起…”她连连摇头。

  那咽喉发出的悲痛声,少年全听在耳中。

  他走上前,楚夫人怎么可能快得过走路的少年,没几步便被赶上了。

  少年握住她那只干瘦黏糊的手臂,整个心肝猛然一颤。

  “为何…为何?”

  她只是继续哭着,嗓音苍老,令人伤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