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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领头的是一个灰衣素服,尖脸的男子。

    他拦住去路,大声喊道:“别啊,就这么走了?”

    “那我们的损失怎么办?”

    “不能因为人没了,我们的赔偿就一笔勾销了吧?”

    “今年秋收肯定没指望了,我可还有一家老小要养活呢。”

    男子声音粗犷,眼珠子在王举人跟叶崇文身上来回转动。

    堂外的百姓一下激动起来,都眼巴巴地望向他们。

    他们受到的伤害也不轻,如果连赔偿都没了,那接下来可怎么活。

    王举人虽悲极生怒,却还分得清事情轻重,冷声道:“这件事以后再说,先让孩子们将叶老带回家去。”

    “那叶家是不管这事了吗?”男人放声问:“本来那防洪泄洪之事就是叶老主持的,现在出了问题,叶家怎么也得有所表示吧?”

    言下之意,叶家想要撇清关系,哪有那么容易。

    有百姓上前来,手里捏着两张字据,瑟缩道:“王举人,我家里就是四口人,老大死了,如今田地也没了。”

    “王举人,咱们农田的损失赔偿,真的会有吧?”

    王举人呼吸一滞,话到嘴边又咽下,望着那人不安的神色和脚上破烂的草鞋。

    “会有的。”良久,王举人坚定而沙哑的说,“可现在县尊还没找到,叶老又尸骨未寒,老乡们还是先让他们先离开吧,事后自会有个交代的。”

    陈平指骨掐白,他只想尽快带着老师离开这里,为老师梳洗更衣。

    可他一想到这些人拦在这里的原因,想到那十数条性命,心里更沉重无比。

    家人的死伤,耕地的损失,对这个时代来说本就是大祸。

    他们的诉求无情,却合理。

    其实百姓们哪想为难几个孩子,可那男子声音激烈,一下吸引了注意。

    “王举人,你说这话可要凭良心!我们怎么会去为难小孩子?”

    有的衙差看不下去,“那就让出道路,让叶老离开!”

    男子再要出声,王举人怒目一瞪,“把路让开!”

    那男子到底有些忌惮这位举人老爷,不着痕迹地同胥吏对视一眼。

    胥吏冷笑着,手指往下一点。

    男子这才板着脸退开些,嘴里却阴阳怪气道:“叶小相公,大家都是喝苍河水长大的,叶老去了,我们也很伤心。”

    “可大家手里的田地都毁了,要是再没个补偿,年尾大家不都得喝西北风?”

    “叶老仁善,肯定不会看着大家伙不好过是不是?”

    我爷爷有功!

    若不是那泄洪渠,洪峰定会直接冲垮所有堤坝,到时整个永顺县都会被殃及。

    叶崇文怒上眉梢,几次想要开口。

    可陈平却按住了他,他明白这时候没有人会听他们的辩解。

    衙差们上前将两旁的百姓隔离,替他们打开出路。

    众人也忌惮官府不敢拦阻,只是欲言又止地看着。

    陈平记下男人的相貌,便与何青选一起,如子嗣扶棺抬着叶老的担架,离开了县衙。

    三人离开,未发一语。

    他们在众人注视中渐行渐远,那幼小的身影竟有种莫名沧桑。

    王举人有心安慰他们,可自己也在失去亲人的沉痛之中。

    他见县衙门口的百姓越聚越多,拿起那身虎踞官袍,想离开这是非之地。

    然而刚才散开的百姓,却再次堵了上来。

    带头男盯着他,眼里带着讥诮。

    “王举人,您怎么不说话也要走了,这赔偿到底是谁给啊?”

    百姓们也急了。

    “是啊王举人,您别怪小的,那几亩地可是家里的希望,这厢遭了难,我们......也不能坐吃山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