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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年后。

  崇祯八年,二月十七。

  清晨的常宁县雾雨蒙蒙,初春的寒风依旧侵骨。

  空旷的街上安静清冷,整座县城被薄雾笼罩,犹如一座雾中之城。

  某一刻。

  城南北巷中,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从薄雾中走出,来到了南市大街。

  他一身天青色直缀、头戴凌云巾,如玉的面容上棱角分明,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淡笑,一如一位谦谦尔雅的饱学儒生。

  “哟!这不是胡大妹子家的禹小郎么?听说禹小郎昨日高中县试了?王婶可要恭喜你了!”

  少年一出北巷,迎面就碰上了一名身穿花布襦裙的中年妇女。

  那妇人大冷天也拿着团扇,腰肢扭得跟拨浪鼓似的,说着话时,一双凤眼看着少年满是异彩连连。

  少年闻声,嘴角笑容绽放,微微倾身:

  “王婶早!多谢王婶!”

  少年正是赵禹,如今十三岁的他,因为常年练武,个头要比同龄人高出一截,那张如玉的面容上也要比同龄人成熟许多,听到妇人的话,并没有少年的志满意得,而是露着谦逊。

  就在前几日,常宁县县试开考,赵禹第一次下场科举,首次便高中。

  在昨日放榜的时候,赵禹的名字赫然在榜上,虽不是案首,但亦位列甲榜,排在第二名!

  而那妇人正是当年给赵禹家租房子的牙人王婶,就住这附近,跟赵禹家也熟络。

  她见赵禹如此谦恭有礼,脸上更是堆满了笑容,见赵禹手上拎着酒坛和点心,又笑吟吟开口:

  “禹小郎可真是有礼!你这大清早的,是要去走客么?”

  “是的!王婶回见!”

  赵禹笑着点了点头,说完后,拎着手中的东西径直朝街上走去。

  王婶站在原地没动,看着赵禹远去的挺立背影,看着他那朝气蓬勃的步伐,眼中亮光闪烁: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可真是个难得的少年郎!如今又高中县试,前途无量啊......有十三岁了吧?该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王婶眼珠子转了两转,然后脸上满面笑容,扭动着腰肢,朝前面的赵氏面馆走去。

  那边!

  赵禹出了南市大街后,便来到了私塾。

  早在县试之前,赵禹就没有每日来上学了,不过今日他是必须要来的。

  因为他昨日高中了县试,他要向韩礼儒报喜谢师。

  看守私塾大门的依旧是那个驼背的老王头,正坐在门房内看着外面的雾雨蒙蒙,见到赵禹到来,缓缓起身走出了门房:

  “呵呵,禹学子来了?听说你昨日高中了县试,老朽在此恭喜了!”

  老王头笑呵呵,说着话时,迎向刚跨进门槛的赵禹,并且伸手替赵禹拍去身上沾染的雾水,像是对待自己的晚辈一样慈祥和蔼。

  “同喜,同喜!王爷爷不用麻烦,这点雾水不碍事!”

  赵禹笑着避过老王头,然后径直走进门房。

  紧接着,房间内有声音传出:

  “王爷爷,我今日给您带了一坛番薯酒,还有一些番薯和番薯糖做的点心,给您放桌上了啊!”

  “哎呀,你每次来都给小老头带些东西,太破费了!”

  老王头听到声音,嘴上客气的走进门房,不过脸上却满是笑眯眯。

  看着房间内的赵禹把手中的两坛酒放下一坛,点心也放下一半,老王头眯笑着咂了咂嘴:

  “呵呵,这番薯酒可是好东西啊!它有白酒的度数,但清香而不浓烈,喝起来像清泉,润喉、味甜,在酒中可算独树一帜了,就是不知道你小子从哪弄来的,这番薯做的点心城里的‘郁香斋’倒有得卖,可这番薯酒老朽在城里找了个遍都没找到!”

  “小子跟‘郁香斋’的东家相熟,酒是从他那弄来的,他只酿来自己喝,不外卖!”

  赵禹扭头朝老王头呲牙笑了笑,放下东西后,又拎着手中还剩下的一坛酒和一半点心,示意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