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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北柱不断在单手和双手间交替挥舞着石锤,许为挥舞着长生刀绕着对手的八个方位不断变换身姿,他血战八方的搏命刀法直率刚猛,此时更是意领神行,刀随步走。

  只见许为上劈下挑,左右连环,意识集中于挥锤招式的空隙,时不时以一个凌厉的身姿变化挥刀直割向冯北柱理应来不及回防的空挡,时不时又绕开正面先一步从冯北柱身侧的诡谲方位以长生刀突刺而出。

  可冯北柱手中的玄龟驮碑锤此时也被挥舞得浑然有声,布满淡金色荧光的长生刀被许为以一息十变的凌厉身法挥舞得铺天盖地,淡金色的幢幢刀影就像一口金钟罩着冯北柱。

  而刀石交碰之间,冯北柱持锤紧跟许为的身法变动,浑身轴心虽少变但防守招式与方向的变化也同样矫捷多变,远远望去,冯北柱持锤防守四周的架势就像一只在立着的龟壳在不停旋转。

  又是数十招,许为密如金钟的刀势终究未能攻破冯北柱那旋转龟壳似的守势,其实二人皆已斗到疲惫,但冯北柱非但能够以守为攻震得许为虎口开裂,嘴里的高谈阔论也是云云不断,直把许为说得心燥耳烦。

  即便有上古龙珠所养的天地生机养命续力,许为也明白如此下去不是办法,无可奈何之际,许为忽然想起那时候陆敏说自己的刀法和为人一样都太过直率,就连“火燎太岁”张龙也评价过自己的刀法粗糙且缺少技巧,于是当即停手,往后微微退了一步。

  许为这一退反倒让冯北柱那还在深入佳境的无敌防守有了动摇,或许是他也纠结在许为仿佛认输般后退的这一刻,自己究竟应该追击还是防守。

  许为见状突然明白,其实冯北柱或许和自己是一样的人,他的功夫与品性里实在也缺了几分狡猾跟机敏。

  尽管因为冯北柱和许为二人的经历以及生存环境过于不同,造成了两人迥然不同的朝野认知,可人的本性却没有那么容易改变。

  抓住冯北柱那白驹过隙般迟疑机会的许为挥刀疾进,冯北柱见状单手横锤作挡。

  可这一次,许为的出刀却比身法慢了一拍,冯北柱借着之前的交手经验再次甩臂挥锤快若黑光,但许为的刀并没有似冯北柱意料中那样挥砍而出,反是就那样慢慢悠悠一划,竟真的割开了冯北柱中腹的衣裳和肌肤。

  若非冯北柱及时吸腹弯腰,长生刀锋利的刀刃足以将他腹部重伤,因为在中腹以下的位置,恰恰也是贴身玄甲无法遮盖的位置。

  毕竟一旦全身被罩住,腰部发劲受限,反而更容易让身披软甲之人遭受危险,那样就太过本末倒置了。

  冯北柱不可思议地嘶了一声,而后连忙倒退后撤了两步,一直盯住许为动作的双目也变得愈加警惕。

  冯北柱那一“嘶”一退,并不仅仅是讶异于许为的倏然变招,更是不解为什么自己在看到许为缓慢刀式的那一瞬时居然会迟疑自己是攻是守。

  许为心中大致也懂冯北柱的迟疑,因为他感觉冯北柱和自己一样,属于那种攻是攻、守是守,没法子在一瞬间流畅变换自己路数的类型,就像许为虽然学习过御卫术里各种武器的用法,但每用起一种兵器却只有一种路数,还尚未能全部融会贯通。

  这种缺陷一方面是因为招式的熟练度还不够以及与真正高手生死搏杀的经验不足,另一方面则是由于简单直率的心性所致。

  许为见冯北柱拉开了身位,先是去看一旁的吉昊,如若舍命给自己送刀的吉昊遭遇围攻,自己必须先将吉昊救下。

  倒未曾想此时跟冯北柱手下那些玄甲人争斗的,竟不是吉昊,反而是刚才被吉昊一把扔下楼梯的正怒火中烧的高振。

  因为得知许为是从玄甲人身上得到线索找到了自己;又因为刚才玄甲人不顾自己死活动手,甚至想杀了自己,被威胁了生死的高振心中暴怒,哪里还有理性可言。

  走到一楼和船舱之内的高振,以万金利诱那些已经没了战意的白衣护卫,和本就不愿意插手江湖死斗的老实船工,令他们全部冲上楼去将玄甲人们杀个干净。

  其实也不能说高振此做法已经完全丧失理性,毕竟他作为商人与赌徒,只是孤注一掷豪赌一把将最后的筹码全部压在了陆敏等人身上罢了。

  高振本就是为逐利才参与抢夺经书,现在他既跟李氏玄甲人闹到差点丢了性命,又亲口说出了《梵本三昧经》的存放之地,就算再去帮着玄甲人夺经书,保不准冯北柱他们会在高颎高大人面前攀咬告发自己为了活命而做出的背叛行为。

  更让高振害怕的,是一旦冯北柱和他手下那六个玄甲人再次占据这艘船的主动,他高振可能根本没机会活着见到高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