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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若没有高家水上镖局的喧闹,此时的燕雀湖其实是一片寂静。

  闪亮亮的明月星光照在高振那张肤色黢黑的脸上,照出了一个正在飞速思考,试图果断做决定的中年人。

  高振知道现在自己已无退路,仅剩下能战或愿战的只有身前那个名叫冯北柱的男子,以及身后那六个身穿玄甲的健壮青年人。

  可这七个人非但不愿意搭救被挟持着的高振,甚至为了保证高振不会透露《梵本三昧经》所藏之处,不惜要将高振连同着许为他们一起杀了。

  高振宽阔饱满的脑袋上,一双机灵的虎目滴溜溜转了两下,他十分确信此时冯北柱和他手下根本不会在乎自己,之后一旦打起来,要么自己会被冯北柱手下的玄甲青年们不留情面地杀死,要么就会因为没有利用价值而直接被许为这一方杀掉。

  因为已经相处过一阵子,所以高振丝毫不怀疑冯北柱对于自己人的铁面无私,以及他手上那杆“玄龟驮碑锤”的冰冷无情。

  高振再反观许为,他知道许为此人虽是出手凶悍的敌人,但同样也算是个公私分明的好人,像许为这样一个心地善良又一诺千金的人,把筹码放在他身上远比放在冯北柱身上更令人安心,尽管现在看起来还是冯北柱占上峰。

  在以做生意的眼光货比三家了之后,高振最终还是通过比对许为和冯北柱的人品,选择在许为身上赌一把,他虽贪图大皇子杨勇在得到《梵本三昧经》后会给自己带来的巨大利益,但此时此刻的高振更希望能保住自己的一条性命,毕竟要是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一名好商人最为重要的品质之一,就是善于当机立断做出抉择。

  于是在许为、吉昊二人和冯北柱等一众玄甲青年短暂的僵持中,高振忽然皱着眉小声问许为道:“若我现在告诉你经书在哪里,你可否保我一命?”

  “那我刀呢?”许为不假思索地回道。

  “他娘的你记性倒好。”高振没想到如此危急中,许为竟还想着讨价还价,只得妥协道,“就是因为怕被你趁乱夺走,所以和经书藏一起了,还你可以,但除了保我命外你须额外付我五万贯,不然我肯定还有办法把刀抢回来。”

  高振话刚说完,许为一把抓着他的脖子将他按到了露台的地板上。

  许为力道或许不如冯北柱,但依旧远超常人。高振被许为这么对着脖颈一按,两腿一软,额头直接磕在地上给旁边同样蹲下身子的吉昊拜了一个早年。

  高振心中倍感屈辱,双膝还跪在地上,直起身子便大骂道:“去你娘的冯北柱,老子把你当座上宾,你招招要杀我?!”

  原来就在刚刚,冯北柱又横扫一锤呼了过来,那一锤快得犹如一道黑光,许为瞬间按着高振的脖子躲闪避过一劫,但眼看冯北柱石锤又来,许为也顾不上说话拔出匕首便迎了上去。

  高振见许为仓促迎敌而去,旁边的吉昊又对着自己拔出了刀,生怕吉昊要先宰了自己,为了保命连忙大喊道:“经书就藏在第一间厢房的床板夹层里面!不然你们以为为什么我一直站在二楼不离开,许为,话我已经说了,快让你的人遵守诺言!”

  许为听了高振的话,身形一矮一闪躲,避开了冯北柱的石锤并从其精壮的手臂下钻了过去,左手按住冯北柱想回肘防守侧肘横撞,右手握着匕首直刺冯北柱肩上侧颈。

  但冯北柱精壮的身子里隐藏着疯牛一般狂暴的劲力,他那被许为勉强用手掌挡住的左臂忽得在方寸之内发出无比蛮横的劲力将许为猛地一推,迫得许为那必杀一刺未能得逞,连冯北柱的脖子边都没擦着。

  反是许为被冯北柱那方寸间的一推给撞了个趔趄,冯北柱“哈!”了一声追身挥出“玄龟驮碑锤”向未站稳身形的许为砸去。

  许为手中仅有一把匕首,自然不敢与石锤争锋芒,腰靠露台倚栏的他赶忙转身身闪躲。

  冯北柱石锤去势猛如落雷,更可怖的是这“落雷”般的锤法竟是又快又连绵,这头许为刚听到左边坚固的木栏杆被一锤砸烂到底的声音,刹那间右眼已经瞥见冯北柱的石锤已经旋了一圈向着自己右肩打来。

  许为见状赶紧再向另一边转身去躲,结果冯北柱石锤路数突变,刚刚还是朝着肩膀打去的石锤忽然斜向下朝着许为落在最后的小腿脚踝处砸去,明明是一柄以力取胜的锤子,现在倒被冯北柱使得如长剑一般灵巧多变。

  用着御卫术呼吸的许为也非俗类,看似轻盈的一抬脚就将冯北柱那想要废了自己右脚的凶悍一锤。

  可手握着匕首的许为本应能占到速度上的便宜,此时却依旧只能被迫躲闪,只见他一个弯背吸腹又逃过了横扫的一锤,许为甚至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玄龟驮碑锤”锋利的方棱角带着利风从自己胸口的玄甲上划过。

  经历了数场大战,许为身上的鸦羽色衣裳早就褴褛不堪,穿在里面的漆黑玄甲也露了出来,冯北柱同样也发现了许为身上的玄甲,忽然停手问许为道:“那些留在石头城里的人,都怎么样了?”

  “你们衣服里不是藏着毒药,你说他们怎么样了?”尽管许为躲避得很狼狈,但说话依旧很硬气,“若不是你们这群玄甲人的晕船药和浮环,我们可能还找不到此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