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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风瑟瑟,众人脚边的荒地上时不时会传来石子枯枝的声音,在这般幽冷的夜色中,许为的声音似乎尤具穿透力。

  “为了自身的苟活与利益而去杀敌对之人,我们自然也算不得什么好人,但至少我们此般拼命若是最后有个好结果,有人能够保住性命乃至一整个农庄,也有人能够为整个家族立下天大的功劳。

  许为顿了顿,盯着孟海公问道:“而你呢孟员外?今日你手下死了这么多人,若是最后还要硬拼,你的三位夫人和义子可能都会死,我就想问一句,你带着你的人来到神都究竟能获得什么?”

  陆敏听许为言语说得真挚,也在一旁帮衬地说:“孟员外浸yín曹州生意场这么多年,该不会真的认为这利益纵横间还会有纯粹的兄弟情谊吧?今日你把高振当兄弟,高振他未必将你当朋友,他又怎会不知我们宇文公子和他手下的厉害,结果却是让你带着手下兄弟来迎敌,自己则带着心腹逃跑去立功,多好一个损人利己的主意。”

  “老小子,我且问你,除了帮你那不成器的儿子摆脱罪名,高振当真就什么都没有许给你过?”宇文成龙抢先一步说着,堵住了孟海公想要还口的嘴。

  “老子啥都不缺,要他高振给个什么?我都说了江湖之上不讲这些你来我往……”孟海公言语中满是自大,甚至还透着些纯真。

  “哈,我是真佩服你活到这把年纪心性还跟孩子一般,我告诉你,今番你出如此大力帮高振,高振他啊还真真就送了一道大礼呢。”宇文成龙姿态高傲,看着孟海公戏谑道。

  “什么大礼?”孟海公望着宇文成龙不解道。

  “帮你这曹州大财主树了位大敌。”宇文成龙抬起拇指指着自己道:“今次你大力阻拦我们去夺《梵本三昧经》,摆明了就是要与我们宇文家为敌,甚至是要跟晋王为敌,日后我回大兴城自当向上禀明,让整个曹州的官吏好好盯着你孟员外,至于你那逃犯儿子,无论高颎如何向你担保,我宇文成龙保证他也难逃一死。”

  自古商人终究会对官家和士族有所忌惮,在大兴城素来喜欢欺凌他人的宇文成龙,其威逼话术无比娴熟,此刻一番话便将孟海公唬得哑口无言。

  陆敏扮着和事佬从中调和,继续对孟海公好言相劝道:“孟员外,宇文公子现在可是在给你机会呢,正如我边上这位许为所说,你此般远道而来折了那么多人,总不至于非但什么都得不到还跟宇文家和晋王为敌。”

  陆敏一边说还一边指着高振离开的主城东门,仿佛在职责高振道:“那高振他利用你害你,还不分你些利益,实在不是人,若是你愿意跟我们合作,我保证宇文公子非但不会记仇,还会替你多加美言,虽说现在半个曹州的生意都是你的,可这赚钱哪有嫌多的,这回你跟宇文家叫上朋友,后面怕是一整个曹州都能赚回来。”

  说着,陆敏转头去看宇文成龙,后者很合时宜地点了点头道:“晋王素来钟情于江南和齐鲁之地,在两地的经营远超你孟海公所想,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助你打通曹州以及周边所有的生意,只要你能助我们夺回经书。”

  孟海公虽然意气用事,但又怎会听不出宇文成龙和陆敏话中的意思,却依然无奈摇头道:“我是真的不知道高振会去哪里,本来是要跟着他在此处等高颎——高大人到来的,结果你们先到了一步,他便支会我和他分头行事,也没有告知我他接下来会向哪,我只知他现在往东出你们神都主城去了。”

  “那你可知道高颎最快什么时候会到达此处?”许为在旁问道。

  “约莫就是这一两日了。”

  陆敏知道孟海公已经松口,就连说话声音里面的锐气都泄了七分,一把将其扶起道:“既然如此我们便不为难孟员外了,我且将你放了以示诚意,等你带人回到曹州,我再将你身旁这一黑一白两名妾室放了,如何?”

  说着陆敏即用刀锯断了绑着孟海公的绳子,边锯还边小声说道:“孟员外莫怪晚辈提醒,今次若能帮着宇文家和晋王立下大功,未来必定有莫大的益处,当今朝中哪位皇子更得恩宠,我想孟公或许比我更清楚,望公慎重考虑。”

  不过孟海公似乎也并未将陆敏的话全都听进去,回到正妻马赛飞身边的他对陆敏抱了抱拳道,“今次我来的初衷不过是帮朋友一把,谁知碰上了你们这么厉害的对手,这次算我孟海公栽了,既然你们打算化干戈为玉帛,我也没必要让我的人再牺牲。”

  回到正妻马赛飞身边的孟海公似有有了些底气道,“至于宇文公子和陆老板所说的那些,我孟海公今次既然敢做就不怕招致报复,而哪位皇子登上皇位我更无兴趣参与,只愿守好我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便是,我还真就只想挣半个曹州的钱。”

  说完孟海公又出言安慰了依然被陆敏等人挟持着的黑夫人——黑素梅和白夫人——白素花一番,并深深低头作了一揖,望陆敏等人手下留情不要为难两个还未到弱冠之年的年轻女子。

  望着孟海公带领着百余人的黄巾贼浩浩荡荡地离开,许为等人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不然以他们现在的气力再要打起来,恐怕也很难全身而退了。

  陆敏好说歹说也没能说动孟海公将人剩余人手借给自己来夺取《梵本三昧经》,只能暗自感叹世上也并非全是唯利是图之辈,至少这孟海公就真的莽撞得很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