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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今年的第一道雷。

    “轰隆隆……”

    春雷滚滚,连绵不绝。

    像是天空上有巨大的石碾滚过。

    剑客眉头越皱越紧,往身后棺材里看了好几眼,随即又瞄向门口这道人。

    道人年纪不大,似和他差不多。

    当然看起来远比他年轻。

    面前一堆篝火,似是想省点柴,烧得不大,一根竹杖,一个装满了行李的被袋。被袋上缝着一个布兜,布兜里装的是一只三花猫,这只三花猫是他前几日在柳州大会上就看到过的,长得漂亮,现在还把头探出了布兜,歪着脑袋直直的盯着自己。

    前几天就知道了,这道人不普通。

    方才进门之时,虽然天光很暗,但还是隐约看见房檐燕窝里有只燕子。前几天的天上也有燕子,而这季节燕子是很少见的。

    这时又见那道人将手伸进被袋,似是要拿什么。

    剑客眼睛微眯,直到见他拿出来的只是两个馒头和一些野果子,这才放松了些,可借着道人这个动作,他又瞄见了被袋里的一双鞋子——

    是很小的一双女鞋,有穿过。

    这道士独身出行,只带了只猫,了不起多带了只燕子,带双女童鞋子做什么?

    总之不对劲,很不对劲。

    不过剑客虽有一双敏锐的眼睛,却也知道“江湖莫问他人事,好管闲情夭亡多”的道理。甭管你有天大的本事,只要是个好管闲事的,多半是不得善终的。若不是背后棺材里有动静持续传来,他是懒得过问的,甚至懒得与他说话,明早天一亮,天大地大,谁又认识谁呢?

    “轰隆!”

    棺材又抖了一下。

    这次格外明显。

    剑客看向面前的道人,只见他捏着馒头靠近火堆,目光也专心的盯着火,似是专心等馒头烤热,而对屋中动静毫无所觉一样。

    “先生。”

    “怎么?”

    “可有听见棺材里的动静?”

    “听见了。”

    “先生为何如此从容?”

    “因为早已知晓啊。”

    “难道此事与先生有关?”

    “嗯?”

    宋游抬头看向这剑客:“你我同为山间行人,偶然路过,夜宿于此,为何会觉得与我有关呢?”

    “……”

    剑客神色稍缓:“是我冒昧了,只是先生又是如何知道他会起来的呢?”

    “今天是惊蛰。”

    “有何讲究?”

    “惊蛰,春雷乍动,生气迸发,惊醒万物,蜇虫出世,妖鬼悸动。若此时有邪物将要出世,便可能被惊雷唤醒,若有做过恶事的妖鬼,也会在惊雷下惊惧神乱,二者此时跑出来,就正好被天雷打死。”宋游淡淡看向他,“此处阴气蓄积,棺中之人也许会被唤醒。”

    “原来如此……”

    剑客眯起眼睛想了想,做出了判断,于是双手抱拳,以示歉意与敬意:“先生才识渊博,在下佩服。”

    “谈不上才识渊博,只是比足下先知道而已,现在足下不也知道了么?”

    “妙哉!”

    “现在足下可怕?”

    “呵……”

    听完他所说,年轻剑客反而松懈下来,只继续坐着,将长剑置于膝前,饮酒道:“常走荒野夜路,常宿破庙坟地,总是会碰见妖鬼的,我这壶酒倒也敬过几位山妖小神,这柄剑也杀了不少鬼怪邪物……”

    语气潇洒淡然,全无惧意。

    剑客自然要有一颗无畏的心。

    就在此时——

    “轰!”

    又一声惊雷响动。

    身后哐当一声闷响,棺材盖子竟然落在了地上,有道身影从中站起。

    只见他半干半腐,身形佝偻,却是面容狰狞,密密牙排钢剑,弯弯爪曲金钩,好一个骇人的邪物样子。

    宋游坐着不动,只转头看剑客。

    三花猫缩在布兜里,只探出一个头,也跟着他看向剑客。

    火焰噼啪响,将鬼影映在墙上。

    剑客则缓缓起身,摇头抽剑。

    “铖……”

    长剑出鞘,寒气如霜。

    邪物见了生人,就如恶虎见了生肉,低吼着立马就扑了过来。

    剑客轻描淡写,持剑迎上。

    “嗤!”

    腥血溅洒,都成血旺了,黑漆漆的,臭不可闻。

    随即头颅落地,骨碌碌在地上滚动。

    “……”

    剑客随手挥洒剑上的污渍。

    刚成的妖邪,就算力大,可毕竟是肉体凡躯,又不是铁打的,寻常刀剑也最多砍起来困难一些,又怎么经得住这位身怀绝技的剑客?

    而在此时,诡异的事又发生了。

    那无头的尸身却没有倒地,反而仍旧转过身来,面朝着他,地上的头颅也滚来滚去,嘴巴一张一合,双眼盯着剑客和道人。

    “唉……”

    剑客叹息摇头,持剑上前。

    仅仅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