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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李庆的到来,袁琼孜的母亲是第一个察觉的人,她先是一怔,随即瞥见门外的袁琼孜,对自己的女儿她是再熟悉不过,竟是一下子就将袁琼孜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

    这野丫头,真的是反了天了!

    袁母一手端着酒杯,就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指着李庆,骂道:“什么好办不好办的,哪儿来的服务员?赶紧滚出去,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她本就窝着火,这一下,更是被气的浑身发抖,却是把刚才在四人身上受的所有气都撒在李庆头上,袁母也不是卖女求荣的人,经历了方才的事,她也想明白了,齐大非偶,这高家公子对自己女儿而言实非良配,这事儿真成了,保不准自己女儿以后要受多少委屈。

    但李庆,那就更是不行!

    这个李庆,还是那么的不知天高地厚,跟读初等教育学校的时候打架过孽一个样,只会凭着一腔血勇,愣头青似的分不清场合,胡来瞎搞。

    她那个蠢女儿,也真是会想馊主意,这种法子与火上浇油有什么区别?正是因为知晓其中利害,所以袁母一开口就给李庆扣上了“服务员”的帽子,想让他自己知趣,赶紧退出去,别在这里添乱了。

    说话的同时,袁母也顺带着打量了李庆一眼,见他还是那副松松垮垮的姿态,心中更是不待见的厉害,对自己脱口而出的“服务员”三字,也更加笃定了些。

    这时,屋里突然传来椅子犁地的刺耳声响,其中还夹杂着碗筷碰撞的动静,却是刚才坐的稳如泰山的治安局舆情研究室杜主任跟屁股着了火似的,匆忙起立,过程中不慎碰到了自己的碗筷而弄出的动静。

    这动静实在有些大,包括李庆在内,一屋子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望过去,这些目光中有好奇,有惊讶,都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杜主任有这么大的反应。

    杜主任和李庆开过几次会了,自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位如今在局里颇有威望的副局长,从身份上讲,李庆是局里的领导,稳压自己一头,抛开身份不论,眼前这位也可是敢将古炳昌枭首示众的主,行事乖张毫无半点顾忌,更重要的,高局与县长,似乎还对李庆的做法颇为支持。

    对于那颗挂在治安局门前槐树上的脑袋,事后高局和陆局虽然都是三缄其口,至今没有个明确的说法,但种种传言却早就在治安局中传开了。

    那可是古炳昌啊,事发的上一个星期,杜主任还与这位宁浦地下势力龙头老大在一起喝过茶,转眼间对方却已是身首异处,一想到那一幕,杜主任就觉得自己颈间生凉,老大不是滋味。

    一声“李局”就要喊出口,却被李庆不经意间扫来的眼神给惊了回去。

    杜主任摸不准李庆的意思,但眼下大家都看着这边,他脑筋一转,靠着多年在办公室左右逢源的经验,急中生智,骂道:“妈的,一不注意,汤撒身上烫着了。”说话间,就用纸去擦那并不存在的汤水,并缓缓坐了下来,袁父见状,赶忙放下酒杯就要去帮忙,却被杜主任一下推开。

    其实这倒是杜主任多想了,李庆这一眼,真就只是随意一扫,毕竟是初来乍到,总要把人都看个全才好。

    坐在杜主任旁边的伍队长,瞥了眼杜主任擦的地方,浑不见半点汤水痕迹,心中诧异之余,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他抬起头认真地打量李庆,只觉得这个“服务员”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

    作为宁浦局治安科的大队长,伍队长过问此事合情合理,但出于谨慎,他选择先按兵不动,静观事态发展。

    还是先入为主了吧。

    袁母的那一声骂,先就给李庆贴了一个“服务员”的标签,拉低了众人对李庆的第一感观,加上伍队长对李庆并不熟悉,被影响判断也是无可厚非,而且很多事,都是立场、环境和身份地位造成的,若是在治安局里见到李庆,伍队长说不定又会是另一番表现。

    在场的人当中,若说谁对李庆是完全陌生,那就是高家父子了,高处长皱着眉头,道:“这渔傅楼的管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什么人都往里招,下来,可得好好查查。”

    高处长又转头看向伍队长和杜主任,道:“最近治安局不是在搞严打严控么,正好,我们工商也借你们的东风,搞一次大摸排,那些不合规的商家商户,该关就关,该查就查!”

    这话,看似是借题发挥在说渔傅楼,可实际上,却是在敲打袁父袁母,告诉他们老胡同街的铺子,是开是关,都是他高处长一句话的事儿而已。

    被推到一旁的袁父,心中叫苦不迭,却不得不强撑起来,对李庆说道:“赶紧出去吧,别给你老板惹麻烦。”他当然也认得李庆,却不愿再横生什么枝节,选择顺着袁母的话去说。

    “爸,妈,你们……”听到动静的袁琼孜早就站到了李庆身旁,她眼眶微微泛红,心情之复杂实难言表,经历这一遭,她算是对人世与人心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此刻的袁琼孜,心中满是懊悔之意,她早该想到这样的结局,却偏偏,把李庆也拖下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