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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阳好就是李庆要等的人,在之前短暂的相处中,李庆了解到秦阳好是个科班出身的历史爱好者,思来想去,翻译铜书的事情,可能真得麻烦他,

    说谈几句后,李庆终于正色道:“老秦,酒下次再喝,我们借一步说话?”

    “也好。”秦阳好早料到了这一幕,李庆这个人,从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若是没有麻烦事,估计也不会在这里守株待着他这只兔子了。

    “姵姵,”

    李庆摸出两元钱,拍到周琪姵的手中,“这两元就当我预订了‘冒险家’,其他的钱,我下次来一并结清。”

    周琪姵犹豫了一下,似乎是在衡量这么做的风险,片刻后,说:“可以,我可以等你三天,在这三天里,我不会把这个故事说给另外的人听,先说好,你下次来,可就是两元一小时了。”

    李庆笑了笑,和秦阳好一起先后走出了后海六号。

    他们的离开,对于谢凯来说是一种解脱,而对于酒吧中的其他人来说则是无关紧要的事情,除了因为碰巧而紧随两人之后走出酒吧的一个瘦高身影与拿了钱打算今晚就此收工的周琪姵外,其余的一切都按照其原有的轨迹重复着,无论是欢声笑语还是烂醉如泥,莫有例外。

    到最后,谢凯还是没能如愿地替李庆付账。

    ……

    日落、月升。

    李庆颓然地坐在书桌前,在他的身前,摆放着一本铜书,铜书旁边,是四张看上去颇为凌乱的稿纸。

    在他掌心中,绯月周围的黑色秘文已经蔓延至十一点钟位置,再有四到五个小时,秘文便会首尾相接,形成一个充满神秘意味的符号,将李庆接引向无垠的未知。

    书桌上的蜡烛已快要燃尽,烛心的火苗用它最后的倔强在黑暗中撑开一小片光亮,与斜射进来的惨白月光一起,照亮了稿纸上的黑色墨迹。

    稿纸上,是李庆在历经数十个小时的等待后,从秦阳好处拿回来的译文。

    没有出版信息,没有目录,没有序言。

    不是抒情的散文,也不是晦涩的古体诗歌。

    译文的内容,是一篇类似日记的东西。

    “厚照十二年六月二十九日,商王朝古遗迹开发与保护委员会发出召集令,号召国内具有专业知识的有志青年,以饱满的热情与昂扬的斗志,投身到一场号称足以改变世界、影响时代的发掘行动中去。

    作为商王朝古遗迹开发与保护委员会直属的二十七家研究机构之一,古四二七所当仁不让,率先垂范,由副所长兼考古处处长汪延明亲自带领先遣队远赴浮龙,驰援发掘现场,而我则很不幸地被点中了名字,成为了先遣队的一员。

    我的内心是抗拒的,但想到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与王朝内卷的大环境,也只好妥协,在与父母拥抱后,我便与同事们一起登上了开往浮龙的商庆号火车。

    前路茫茫,回头望去,站台上的父母像是被定格在了某一幅画中,永远的停在了送别我的那一刻,我应该多跟他们抱一会儿的,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火车离站,呼啸远去,驶向未知。

    一路风雨,难见青山,商庆号里的氛围很闷,同事们闲聊间,有意无意中都对这次发掘行动持悲观态度,当汪所长来到我们这节车厢慰问并发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后,这种悲观的情绪才得以缓解。

    初来乍到的我还没来得及和所里的任何一位同事成为朋友,师傅例行公事般拍着我的肩膀安慰了我一番之后便去了别的车厢和朋友玩牌,他的牌瘾不小,却总是输多赢少,完美的符合了赌徒的全部特征。

    师傅的离开也让我拥有了一片难得的私人空间——独自享有一个能容纳四人的座位方格,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幕,不知为什么,我心中总是惴惴难安。

    受过专业训练的女列车员十分友好,温婉美丽的她看出了我的不安和焦虑,贴心地为我倒了一杯水,经她提醒后,我心甘情愿的付出了五角钱的代价。

    商庆号上有些不对劲,……”

    译文戛然而止,在译文的下方,是秦阳好做的五点注释,以方便李庆这类史盲阅读:

    “1厚照十二年:‘厚照’为商王朝最后一个年号,这个称霸大陆一千两百七十三载的庞大帝国亡于厚照十三年,南北对峙的序幕就此拉开。

    2浮龙:泛指浮龙山脉,也指坐落于浮龙山脉外的浮龙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