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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娘子一脸震惊的看着这个老头,心里不停的猜测着他的身份。

    只用刷个脸就能让巡检司主动散了,肯定是名气很大的贵人,一听就知道是谁。

    如果是一般的贵人,底层巡检司也未必知道并认识啊。

    刚才林泰来与戚少保对话时,一般都以“老英雄”称呼,也不直接点破身份。

    所以范娘子和黄小妹虽然听到了林泰来和戚少保的对话,还是不知道具体身份。

    只是隐隐约约听到“老兵”什么的,便又猜测这老人可能是个高级实职武官。

    却又见码头上那十几个盐贩,此时都伏倒在地上,朝着老人磕头了。

    戚少保笑道:“想不到,人到暮年居然当了一次盐贩。传了出去,还以为老夫穷困潦倒矣。”

    此时突然有人开口道:“老将军怜悯故旧,仗义救人,不惜自担罪名,实乃当世英雄也!

    奴家虽然沦落风尘,也知道忠义二字是怎么写的!

    愿出价一百两,把老将军这一万斤盐全部买下,以赞英雄之举!”

    谁这么醒目?林泰来转头看去,居然是那位花榜第十一、长得比较妖的孙怜怜。

    随即又醒悟过来,孙怜怜跟着他们上了船的,知道戚少保身份,反应快也正常。

    黄小妹也意识到了,这老头绝对是非凡人物,立刻也开口道:

    “这批盐货本来就是鱼市要收购的,自当该鱼市继续买下!

    不能只让老将军为了道义,还要空担罪名!”

    她还是不知道这老人是谁,也就跟着孙怜怜一样,称呼为老将军了。

    范娘子也不甘示弱,随即也说:“我们这些混堂口的,虽然经常为世人所轻视,但也是要讲究义字当先!

    老将军此举,我等深为敬佩!我们和义堂愿意出三百两买这一万斤盐,成全老将军对故旧的恩义!”

    林泰来惊愕的看向范娘子,你疯了?

    要知道,一万斤私盐三百两这个价格,已经比江南地区官盐价格还贵了!

    黄小妹皱了皱眉头,别看她态度各种强硬,但手里并没有多少现金。

    毕竟生意才刚起步二十来天,前途虽然似乎很可观,但还没多少积累。

    原本以为,喊价到此就结束了,但孙怜怜却又叫道:“奴家愿意出五百两!”

    林泰来很想问问,孙姬你有那么多存款吗?介意不介意对铁拳金鞭进行一次风险投资?

    喊出最新天价后,孙怜怜就毫不示弱的直直盯着范娘子。

    大有你若敢继续加价,她绝对跟到底的气魄!

    林坐馆只能感慨,无论任何行业能混到上游的人物,果然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范娘子思量过后,也没再继续加,毕竟搞得太高调也未必是好事。

    但黄小妹却看向林泰来,提醒说:“这是我们的钱!”

    这意思就是,这一万斤盐本就是咱们的鱼市的生意,伱这个假当家此时还不说几句?

    林泰来这才想起,自己是鱼市坐馆,连忙又对戚少保说:“老英雄你看,价格太高未必是好事。

    码头人多嘴杂,传了出去,说你贪图钱财高价卖一万斤盐,有损你的赫赫威名啊。”

    戚少保却反套路的说:“价高者得,难道不是经商的基本道理?

    有人出到五百两,为何不卖?就卖给孙姬了!”

    不知为何,林泰来似乎从这几句话里面,听到了一丢丢若隐若无的怨气。

    也很正常,老英雄也是人,也有喜怒哀乐。

    孙怜怜大喜道:“奴家并未携带如此多钱财,愿派人回城去取,直接送至姑苏驿老将军寓所。”

    她是自带花舫跟着过来的,有自己的婢女和随从。

    当即就回到船上,吩咐一个仆役说:“你火速回城,去借五百两银子!”

    那仆役便请示道:“找谁借?”

    孙怜怜叮嘱说:“所有认识的姐妹都可以借,每人求借二十两或者三十两!

    债主越多越好,并让同行姐妹们都知道我为什么借钱!”

    那仆役也明白了,立刻回城去办事。

    苏州城里城外,仿佛没有任何变化。林教授的暂离,表面上没有什么影响。

    上塘街校书公所,冯时可正在与徐总管紧张的商议着,雅集怎么操办的事情。

    在喝茶时间,徐总管忽而叹道:“没有林泰来的苏州城,真是清静多了。

    有时候我就在想,本公所请了这么一个不安分的文学教授,得与失到底哪个多,真的很难说啊。”

    冯时可正想接话,忽然有人大剌剌的走进了校书公所,站在前堂外叫道:“真州李季宣前来拜访!”

    这可是让冯二老爷最敏感的名字之一,登时冯时可脱口而出:“你来这里作甚!”

    李季宣进入堂中,“你能来得,我就来不得?”

    作为有钱混圈型名士的两大代表人物,又是一江北一江南。若遇到了机会,必定是针尖对麦芒的。

    道理很简单,假如在新五子中,真有一个属于混圈型名士的席位,两人就是最直接的竞争对手。

    所以双方上次才会在姑苏驿外,直接大打出手。

    来者都是客,徐总管也只能先请李季宣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