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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鲍家府邸的灯亮了一夜,妻儿子女都在楼下大厅守着,一步也不敢离开。

    一直等到早上的八点,郑伟建从楼上下来,跟众人讲述外公的身体情况。

    药物治疗已经彻底的失去作用,外公的身体也无法再支持手术跟化疗。

    作为医生,他们现在能做的事情很少,希望大家要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

    郑伟建也给出一个建议,立即转移到山下的玛丽医院,那边有更加专业的医疗设备,或许还能再延长几天寿命,但同样也有可能在路上就失去了意识。

    众人沉默不语,谁也不敢给出准确的答复,因为都不敢背负这个责任。

    郑耀阳站出来,主动询问:“外公现在的意识还清醒吗?”

    郑伟建神色复杂,如实说道:“时好时坏,我下楼之前他还在昏迷中。”

    作为父亲,他不希望郑耀阳做出这个决定,但他也没办法制止。

    因为从去年的小年夜开始,郑耀阳就是被大家承认的鲍家下任话事人。

    现在只能是他,只有他这个决定,大家都不会有意见,事后也不会怨恨。

    郑耀阳沉吟片刻:“爸,你时刻关注外公的身体情况,只要外公恢复意识就立即告知我们。”

    又扭头看向众人:“各位,如果外公还能恢复意识,大姨妈跟大姨丈,你们待会就先上去陪外公说说话。”

    他相信与其去往医院吊命几天,还要承担路上的不确定风险,外公应该会更倾向在家里,在家人的陪伴中离世。

    根据郑伟建告知的情况,郑耀阳开始安排每个家庭的探望时间,四个家庭从大到小,最好每家不超过五分钟。

    尽可能不要让外公太操劳,让他安稳安心度过人生中最后的一段时间。

    只是有时候计划赶不上变化,上午十点出头的时候,外公意识恢复清醒。

    郑耀阳让大姨夫一家人率上去看望外公,如果外公的情况还良好,待会就让二姨夫他们进入。

    只是没过一会,郑伟建急忙下楼,告知外公叫嚷着拔掉身上的检测仪器,打算让人推着他出门去转转。

    郑耀阳听闻,来到二楼的房间,临时改建城病房,外公身体很虚弱,说话也断断续续:“我想出门看看,行吗?”

    郑耀阳几乎没有犹豫,让父亲帮忙准备轮椅:“您想去哪,我带您过去。”

    外公的一生很精彩,出生在乱世,经历过战乱逃难,最终来到香江,在海上驰骋了大半辈子,享有海龙王之称。

    他是个非常骄傲的人,如果当初可以选择,他应该会下不了地的那一刻就选择死去,而不是憋屈的躺在床上,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生命走到终点。

    “去后山吧。”

    “好。”

    郑耀阳帮外公摘除胸口手腕的检测仪器,不过还留有一台便携式呼吸机,尽可能让他们的生命维持更久一些。

    几人小心翼翼把他抬到轮椅上,又给他盖上一层毯子,做好防风的措施。

    来到楼下,众人见到外公坐着轮椅离开病房,一个个都神情紧张。

    二姨妈直接呵斥:“耀阳,你在干嘛,知不知道外公现在的身体情况?”

    郑耀阳还没有说话,外公招手将他唤到身前跟他说话,再由他转述:“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没什么事好交代,如果你们有心就陪我出去走走吧,好久没有一家人在一起出去走走了。”

    郑耀阳推着外公,离开鲍家。

    在他旁边有两个医生抱着呼吸机,还有四房头的人也都默默跟在身后。

    从鲍家的前院出发,走了几百米,在外公后面随行的人也越来越多。

    鲍家住在太平山的别墅区,这里的道路正常都是不对外开放。

    附近住的都是香江有名大富豪,例如李家城住在太平山14号,李钊基住在23号,还有郑玉彤住在26号。

    鲍家四房头子女共二十多人,浩浩荡荡走在不对外开放的山路上,很容易就吸引别人的注意。

    口口相传中得知,鲍玉刚的生命即将走到终点,商界的朋友,以及相识之人,都自发的过来想送他最后一程。

    上百人的队伍谁也没有说话,只有不算整齐的脚步声,以及风吹落叶声。

    郑耀阳推着轮椅,绕太平山半圈,来到后山位置最好的观景台,放眼望去半个中环、整个维多利亚港尽收眼底。

    外公望着山下大半个香江岛,脸上露出笑容:“几十年间沧海桑田,当初我跟父亲来到香江,那时候的香江还不像今天这么繁华……”

    他缓缓讲起过去的事情,声音越来越小,也越来越弱,直至闭上眼睛……

    1991年9月23日的上午,

    鲍玉刚于香江病逝,享年73岁。

    消息一经公布,顿时引起世界的巨大轰动......

    葬礼当天来了很多大人物,李钊基李家成以及郑玉彤他们,也只能站在扶灵的第二排。

    鲍玉刚的逝世,标志着一个时代的结束,也意味着一个新时代的开始。

    最主要的原因也是葬礼仪式不是给逝去之人看,而是给还活着的人看。

    这次参加葬礼的宾客,时常会将目光看向主持葬礼的主位。

    一个年轻得过分的面庞,他的外孙郑耀阳,会成为这个新时代的领军人。

    …………

    距离葬礼结束已经过去了半个月,鲍玉刚很有先见之明,早早就交代好身后事,将自己的财富进行了平均分配。

    没有人四个女婿争家产的戏码,坊间的热度也渐渐消散,只是人们偶尔还会想起那天,葬礼扶灵阵容的强大,一介商人,堪比一国政要。

    郑耀阳也再次消失在公众的视野,不过不同以往,现在民众已经习惯了。

    因为有专业的评论家告知民众,郑耀阳最近一年销声匿迹的真实意图,洋洋洒洒写了数千字的文章。

    总结出来就是一句话,人怕出名猪怕壮,郑耀阳也开始从明处转向暗处。

    以郑耀阳现在拥有的实力,哪怕想要收购某家企业,也不用自己出面。

    因为只要不打,就不会输。

    只要保持住自己的战绩,他就是一个活着传奇,创业至今未尝一败。

    前无古人,后也难有来者。

    不得不说,这个做法很聪明。

    十月中旬,郑耀阳神色紧张,迅速驱车赶往香江的玛丽医院。

    半个小时前,周晓琳进入产房。